周海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股熟悉的感觉猛地窜了上来。
“咋啦,海洋哥?”
胖子正说得起劲,见周海洋骤然停步,一脸迷惑地凑过来问。
周海洋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放空,脑子里像是飞速倒带的胶片,疯狂检索着上一世关于这段模糊又关键的时光。
大概就是眼下这阵子,周大贵走了狗屎运,撞见了海里游荡的一个大型带鱼群。
关键是那个鱼群待的地界邪门得很。
既不是在平坦能拖网的海床,也不靠近便于撒手抛网的浅礁区。
而是窝在一处乱石嶙峋,海流复杂的深海沟壑附近。
唯一的法子,就是用手竿一条条地往上钓。
更要命的是,那鱼群像是安了家,赖在那儿好几天不肯挪窝。
周大贵就靠这,闷声发了大财!
后来还是有精明的村户觉得他不对劲,暗中尾随了几趟,才撞破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好家伙,消息像野火一样燎遍全村。
刹那间,全村男女老少,只要还能拿得动鱼竿的,全扑向了那片海。
可惜那时候,鱼群己经开始散去散去的迹象了。
除了周大贵这个先下手为强的家伙捞得盆满钵满,后来赶到的人大多只能捡点“鱼尾巴”,捞点汤喝。
周海洋依稀记得,他爸妈和大嫂也扛着竿子去了。
整整一天泡在海上,晒脱了皮,最终也只换回了可怜巴巴的几十块钱。
而周大贵呢?
人家首接用赚来的钱,把原本的土坯小平房推了,硬是盖起了三层亮堂的小洋楼!
屋里还添置了那时顶稀罕的黑白电视机,录音机,双门大冰箱。
那风光劲儿,看得全村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口水流得三尺长。
那几天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关联着他家后来跌入深渊的悲惨变故,所以周海洋记忆尤为深刻。
每一缕海风带来的咸腥味,仿佛都带着苦涩的预兆。
“周大贵今天一反常态,破天荒不出海,就蹲在家里挨揍……难道真和这带鱼群有关?”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浓云,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笃定。
可能性太高了!
该死!
悔恨的毒汁瞬间在心头弥漫开来。
上一世的自己,那时候正深陷赌潭,输红了眼,满脑子都是翻本,哪还顾得上海里有什么鱼群?
就在全村老少带着饭盒,扛着钓竿奔向希望的那一刻,他正窝在镇上那间乌烟瘴气的麻将馆里,和马老三那些人杀得昏天黑地。
这件轰动全村的大事,他也是事后断断续续从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里听了个囫囵。
只知道大概是在三岩岛那片地方……
可三岩岛周围海面宽广,岛屿暗礁星罗棋布,没有准确位置。
光知道个大致方向,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