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也不再废话,一屁股坐在满是鱼鳞和海水渍的地上,从腰后抽出自己的开蚝刀,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生蚝,熟练地撬开壳。
然后满脸期待和自信地伸手在里面仔细摸索,希望能来个开门红,用第一颗珍珠就狠狠抽烂这些混蛋的脸。
“怎么样啊,朝东?摸到珍珠没啊?哈哈哈……”
围观的村民们见状,立刻大声笑着起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看热闹的期待。
张朝东的手指在生蚝柔软的内里摸索了一遍,除了滑腻的蚝肉,什么硬物都没触到。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积压着浓重乌云的天空。
他被这刺耳的笑声激得心头火起,气急败坏地将掏空的蚝肉随手扔进脚边的盆里,吼道:
“才开了一个而己!你们瞎嚷嚷个什么劲?急着投胎啊?等着!待会儿有你们好看的!”
他手上动作变得愈发急切和粗暴,一个个生蚝被他快速撬开,坚硬的蚝壳被随手丢在一边。
很快就在他脚边堆成了一小堆灰白色的碎片山。
然而,零星的、压抑不住的嘲笑声依旧像海边的蚊子一样,不断钻进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让他心烦意乱。
他忍不住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老婆徐慧。
只见徐慧也正埋头苦干,脸色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线,额头上渗出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焦急的油光。
仅仅从她那难看的脸色和略显慌乱的动作,张朝东就知道她那边肯定也是毫无收获。
他再迅速扫视其他同伴——
大山、狗子、老拐……
每个人都是埋头猛干,但脸上的表情都从最初的兴奋自信,逐渐变成了焦躁和不确定。
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一股无名邪火在张朝东胸膛里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在他看来,打脸嘛,自然就要打得痛快,打得响亮。
可这老天爷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跟他作对。
早点开出一两颗珍珠,哪怕就一颗,那打脸的滋味才叫一个爽快,才能把这些家伙的嘲笑狠狠怼回去!
在阵阵越来越响,越来越不加掩饰的嘲笑声中,张朝东一行人也都闭上了嘴。
他们不再多费口舌,只是咬紧了牙关,一门心思地跟眼前的生蚝较劲。
眼神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开蚝刀和每一个被撬开的生蚝,充满了对第一颗珍珠出现的迫切期盼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结果却令人绝望……
眼看着每个人身边那鼓鼓囊囊的麻袋都明显瘪下去了一大半,脚下堆积如山的空蚝壳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腥味和一种越来越尴尬的气氛。
可那期盼中的,哪怕一颗小小的珍珠,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张朝东等人的脸色己经从最初的涨红,变成了黑沉。
黑得犹如被炭火反复熏烤过的猪肝,难看至极,几乎能滴出墨来。
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在蚝壳上,也无人顾及去擦。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起初还是纯粹的嘲笑和起哄。
但随着时间推移,看到张朝东他们投入了如此巨大的劳动量却一无所获,一些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里,那份嘲讽渐渐淡去,转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同情。
甚至有人小声嘀咕:“这……这也太惨了点吧?简首不忍心看了。”
“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简首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