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货两清,利益至上。”
“是!是!大人稍候!”胖朝奉如蒙大赦,捧着金叶子,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后堂。
不到半个时辰,一份用油布包裹的、厚厚的卷宗,便被恭恭敬敬地呈到了沈浪的面前。
沈浪没有半分废话,转身便融入了街角的人流之中。
一处隐蔽的安全屋内,沈浪摊开卷宗,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地掠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很快,三条看似毫不相干、却又充满了致命诱惑的关键信息,被他精准地筛选了出来。
第一,闻香使魏忠,生性多疑,贪功至极。
与东厂另一位负责刑讯的档头孙程是死对头,二人为争功劳,明争暗斗,早已势同水火。
第二,魏忠此人极度贪财,在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座极其隐秘的私宅,名为“静心苑”,用于藏匿他多年来搜刮来的不义之财,以及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第三,魏忠最近正在暗中追查一批由西域走私入境的奇珍异宝,此事并未上报厂督,显然是想将其独吞。
沈浪看着这三条情报,一个堪称完美的“阳谋”,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他取出一张特制的、带有孙程私人印记的信纸,用左手模仿着孙程那浮夸霸道的笔迹,写下了一封字字诛心的“密探急报”。
随即,他利用影楼的秘密渠道,将这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东厂诏狱深处,闻香使魏忠的桌案之上。
……
东厂诏狱,一间终年点着长明灯的密室。
闻香使魏忠正端着一杯新沏的雨前龙井,看着手中那封刚刚送达的密信,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魏档头,你抓的那个三皇子幕僚,身上藏着开启西域宝藏的钥匙。此事我已上报厂督,厂督命我立刻提人,功劳是我的了。”
信的落款,赫然是他的死对头——孙程!
“啪!”
魏忠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青瓷茶杯,滚烫的茶水混杂着碎瓷片流了他一手,他却仿佛毫无察觉。
那张素来阴鸷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与贪婪。
“孙程……你个狗东西!想跟咱家抢功劳?还想抢咱家看上的宝藏?门都没有!”
这封信,是典型的“阳谋”。
如果信是真的,他必须立刻将周德转移到自己的地盘“静心苑”,严加审问,抢在孙程之前,把功劳和宝藏全部独吞!
如果信是假的,是孙程在诈他,那更说明周德此人身上藏着惊天的大秘密,他同样需要将人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慢慢炮制!
无论真假,将犯人从固若金汤的东厂诏狱“转移”,都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来人!”魏忠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凶光,“备车!把那个姓周的给咱家带上,我们出城!”
夜色如墨,一处偏僻的乱葬岗,四野无人,只有几只乌鸦在枯死的树梢上发出“呀呀”的怪叫,平添了几分阴森。
一道黑影如同一截没有生命的枯木,悄无声息地挂在最高的一棵槐树之上,与周围的黑暗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沈浪收敛了所有气息,调整着呼吸,整个乱葬岗,已经成为了他为闻香使魏忠精心准备的狩猎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通往城郊的官道之上,终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车轮碾压声。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在七八名身穿便服、气息却精悍无比的东厂番子护卫下,正缓缓地,驶入了乱葬岗的范围。
沈浪的嘴角,在面具的遮掩下,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的猎物,入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