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还是不做,你自己选。”
说完,他缓缓起身,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窗外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天亮之前,我希望通州城里,已经有了‘风声’。”
书房内,王维忠瘫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
次日,清晨。
四海钱庄门口,一切如常。
大掌柜孙德海正端着一碗新沏的雨前龙井,在柜台后悠闲地听着小曲儿,脸上满是“店大欺客”的傲慢。
就在此时,城南绸缎庄的张员外,一脸焦急地带着两个伙计,匆匆走了进来。
“孙掌柜!我……我那三万两,要立刻提出来!”
孙德海眼皮都未抬一下,懒洋洋地说道:“张员外,急什么?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还是赌坊里又输光了?”
他内心疯狂吐槽:“这些没胆的家伙,听到点风声就跑,活该一辈子发不了大财。”
然而,张员外前脚刚走,通州参将李大人的管家后脚就到了。
“掌柜的!我家将军有令,存在贵号的五万两军饷‘周转金’,即刻提走!”
孙德海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
紧接着,漕帮的龙头、盐运的把头、甚至连知府王大人的夫人都派人来了!
来提钱的人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几个富商,到后来的官员家眷,再到一些消息灵通的江湖人士!
钱庄门口,不知不……觉间已经排起了长龙!
恐慌,如同一滴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扩散!
“没钱了?怎么会没钱了?”
“我存了十年的家当啊!你们不能这样!”
“开门!开门!还我血汗钱!”
孙德海的脸色,从最初的傲慢,变为凝重,再到此刻的惊慌失措!
他看着库房里那以惊人速度流失的现银,只觉得手脚冰凉!
街对面的茶楼之上,沈浪正悠闲地端着茶杯,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看着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场大戏。
他内心独白:“杀人,何须用刀?断其财路,如同斩其手足。曹正淳,这只是第一道开胃菜。”
四海钱庄,内堂。
账房先生如同死了亲爹一般,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掌柜的!库里的现银……已经不足三成了!再这么下去,天黑之前我们就要被搬空了!”
大掌柜一把抢过账本,看着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疯了!都疯了!王知府、李参将、城南的张员外……他们昨天还在跟我们称兄道弟,今天怎么就跟见了鬼一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强作镇定,对着早已乱成一锅粥的手下下令:“稳住!对外宣称我们资金充足!另外,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向京城的督主求援!就说……就说通州商界出现不明动荡,请督主定夺!”
他甚至不敢说出“挤兑”二字,因为那本身就代表着信用的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