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官道旁的一处野茶寮,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几个刚从京城方向逃出来的行商,正一脸惊魂未定地缩在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却依旧挡不住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疯了!东厂那帮阉狗彻底疯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绸缎商人,端着茶碗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我亲眼看见,就因为隔壁铺子的王掌柜,三年前跟通州钱庄有过一笔账,一家老小一十三口,当街就被拖走了!连条狗都没放过!”
“何止啊!”另一个卖瓷器的胖商人哭丧着脸,“现在京城里,但凡跟‘通州’、‘钱庄’这两个字沾上一点边儿的,都得被请去诏狱喝茶!听说那地方,活人进去,横着出来都算积了八辈子德了!”
茶寮之内,一片愁云惨雾,人人自危。
唯独角落里一个穿着普通行商短衫、面容平凡无奇的年轻人,依旧好整以暇地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呷着早已凉透的粗茶。
沈浪听着周围那充满了恐惧的窃窃私语,内心却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冷静地将听到的信息与自己的计划进行比对,确认了曹正淳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激烈,还要疯狂。
他非但没有半分远离这片死亡漩涡的念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反而闪烁着一丝饿狼般的、灼热的兴奋光芒。
“风越大,鱼才越好摸。”他放下茶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自语,“曹正淳,你这份请我入京的‘请柬’,未免也太隆重了些。”
这席卷京城的血雨腥风,在别人眼中是灭顶之灾,在他眼中,却是千载难逢的“战略机遇期”。
京城之外,通往南门的一处必经关隘,如今已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东厂在此设立了临时检查站,数十名身穿飞鱼服的番役如狼似虎,将所有试图出城的百姓都拦了下来,稍有言语不合,便是皮鞭加身。
沈浪远远地隐在一处土坡之后,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越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平民,死死地锁定在了检查站的负责人身上。
那是一名气势不凡的东厂百户,年约四十,面容阴鸷,腰挎一柄狭长的雁翎刀。
他出手狠辣,内力雄浑,就在刚才,还亲手扭断了一个试图强行闯关的江湖汉子的脖子,随手将尸体扔进了路边的沟壑里,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垃圾。
在别人眼中,这是催命的阎王。
但在沈浪眼中,这是一个行走的、贴着“ssr”标签的“超级大礼包”。
“东厂百户,至少三十年精纯内力,修炼的必定是东厂核心的阴毒功法。”沈浪在心中冷静地评估着这件“商品”的价值,“更重要的是他脑子里,肯定有‘净街’行动的详细抓捕名单和城内布防细节。这可比什么金银珠宝值钱多了。”
强烈的期待感,瞬间在他心底建立。
这个凶神恶煞的百户,已经被他提前“预定”为下一个战利品。
然而,就在他思索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这个“礼包”时,意外,发生了。
“阉狗!还我妻儿命来!”
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愤与怨毒的凄厉咆哮,毫无征兆地从人群后方炸响!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暴起发难!
那人手持一柄厚重的鬼头刀,刀光如匹练,裹挟着二品高手的雄浑内力,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姿态,直劈那名东厂百户!
“找死!”
那百户亦是身经百战之辈,不惊反怒,腰间雁翎刀“噌”地一声出鞘,带起一片阴冷的刀光,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