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如今的身份,只要不是有二心,在天佑帝面前已经不用太在乎会不会犯错了,反而需要时不时展现自己的能力。
如今正是一个好时候。
很快机会便来了,天佑帝翻到了尚元洲的折子,看了会儿后骂道:“荒谬,这尚元洲莫不是糊涂了,孝敦已去世多年,怎可举荐他为太子?!”
“真是荒谬之极,荒谬之极!”
“臣倒是觉得恰恰相反,”周遇之插话道:“陛下,尚大人或许是觉得几位郡王都不如孝敦殿下,左选右选都选不出来,于是便想起了孝敦殿下。”
“在尚大人心中,太子应如一起长大的孝敦殿下那般。性情敦厚稳重,听得进朝臣的谏言,亦能体恤臣下。”
天佑帝沉默了,然后叹息。
“朕又何尝不知,若是孝敦尚在,朕何愁江山不继?”
随后他又从奏折堆里拿了一份,摊开后便愣住了。因为他拿到的这份奏折恰好是周遇之写的,当然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上面空无一字。
这是一本空白的奏章。
天佑帝翻到署名处一看,见上面写着“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周遇之敬奏”,顿时奇怪地问道:“遇之啊,你的奏折上怎么什么都没写?”
“难道是拿错了?”
“陛下恕罪,”周遇之低下头,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陛下开恩让臣等举荐太子人选,但臣回去后思来想去,却发现臣并不知道哪位王爷适合做太子。”
周遇之坦然道:“陛下您若是询问某位王爷昨日做了什么,臣必知无不言,但哪位王爷适合做太子,臣却不敢妄言。”
不在奏折上写名字,的确是周遇之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包括尚元洲的那份“臣以为孝敦殿下最适合做太子”,意思如出一辙。
这并不是说周遇之没有看好的人选,事实上他最看好的是临川郡王,为此不惜早早地在他的身上下注。只可惜成王一家早就被吓破了胆子,一听到“立太子”就各种推诿,以至于临川郡王是所有的适龄宗室里面,唯一一个拒绝成为太子的。
临川郡王不成,他也早早地就在其余的诸位王爷身边安插好了人手,并且收罗到了一些证据,以便于选出一位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太子。
但这些都是不能公之于众的。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周遇之没有对任何一位王爷示好,也没有替任何一位王爷说话,更没有收任何一位王爷的礼物。
他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天佑帝在时,决不能在明面上参与到储位之争中,不然暴毙的前任东厂督主便是前车之鉴。
周遇之的回答显然很符合天佑帝的心意,他哈哈笑了起来,刚刚的烦躁一扫而空,“遇之你就是太谨慎了,朕也只是想听听诸位臣工的看法。”
“你呀,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后,他又继续看起了折子。
看着看着突然“咦”了一声。
“这……”
“这个!!”
沉默了一会儿后,天佑帝站了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然后他越走越激动,指着边上的某个太监道:“快,宣诸位阁老觐见。”
宣诸位阁老觐见?
周遇之飞快地往桌子上扫了一眼,发现那是首辅刘廉的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