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雕塑系大二的孟棠,我想问李先生,您觉得木头有魂吗?”
其他人都称李老师,就她称呼李先生,话里行间的语气藏著锐利的锋芒。
李寒津展唇一笑,反问:“你觉得呢?”
孟棠浅笑:“雕刻时,若遇树结和虫蛀,木头会提醒你的刻刀去调整,再应变设计,这是木魂授艺,我自然觉得有。”
李寒津说:“我跟你一个想法。”
孟棠嗤笑:“所以你觉得cnc雕刻出来的东西同样有魂?还是你的魂魄是联名款黄杨木雕的盲盒单月销售额破百万?”
满目皆惊,谁都知道这话算不上客气。
一旁的谢泠音在桌下拉了下孟棠,孟棠没动,直直盯著李寒津。
李寒津没说话,倒是他的助理髮声了:“同学也不必这样犀利啊,和某些品牌联名並不代表我们的李老师不发扬传统手工艺,这两者並不矛盾,只是——”
“你是说你们一个月销售额超百万的联名款都是李老师亲手雕的?”
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李寒津拦住助理,说:
“以前的边角料或扔或烧,我用它来製作成千上万个书籤,让別人也感受一下黄杨木的温度,这难道不是发扬?”
孟棠沉默片刻,放下了话筒。
讲座散去,她没和室友一起回寢,一个人漫无目的,竟来到了半废弃的篮球场。
她知道李寒津跟过来了。
“小丫头长大了,看见师兄也不叫人。”李寒津缓缓上前,笑著说。
孟棠在台阶上转过身:“我刚才不说话,不代表我认同你,只是各人有各道,我不能毁了你的道。”
李寒津:“那假设我们还在报告厅,你会说什么?”
孟棠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书籤,掰断了给李寒津看。
“李先生,你確定你的消费者知道这是黄杨木?而不是某某品牌的联名?”
“断面灰白,胶水痕跡严重,你別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寒津目露惊讶:“这……这是椴木粉压合成型的?只有表皮是黄杨木。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这样糊弄,我回去一定会查。”
“你知不知道也不重要,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係,只是我不认同你这样方式的传承。”
她刚想越过他离开,李寒津猛地叫她:“小师妹。”
孟棠微怔,这句小师妹,还停留在四年前。
李寒津比她大七岁,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兼师兄。
虽然入门晚,但天赋极高,老爷子时常夸奖。
可孟棠16岁那天,他被逐出师门,她至今不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