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去杀人。”陈默缓缓说道,“我需要你,去偷一样东西。”
他將米勒武装爱尔兰人的事情,以及爱尔兰人营地的位置,都告诉了他。
“疯狗奥康奈尔,那个爱尔兰人的头目,刚刚从大矿主米勒那里,得到了五支崭新的火帽步枪,我需要你,想办法潜进他们的营地,偷一支出来。”
赌鬼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比死人还白:“偷……偷奥康奈尔的东西?他会杀了我的!全镇都知道他是个疯子!”
“你现在去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陈默的语气变得冰冷,“但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让人把你另一条腿也烙上印记,然后扔进河里餵鱼。你自己选。”
一边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和一大笔钱,另一边是百分之百的、更痛苦的死亡。
“我……我干!”赌鬼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为了让你更容易得手,”他拋出了最后的安排,“我们会先派人,在他们营地的另一头放一把火,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你要做的,就是趁乱摸进去,拿到枪,然后立刻送到这个地址来。”
“事成之后,你拿著钱滚蛋,我们拿到枪。”陈默的眼神变得冰冷,“但如果你敢耍任何样,或者被人抓住泄露了我们的事……相信我,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们的人,都能找到你,到时候,你会希望自己当初直接死在这间屋子里。”
在陈默的示意下,李阿虎上前,解开了赌鬼身上的绳索。
“去吧,”陈默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別让我们失望。”
那名赌鬼连滚带爬地衝出了內堂,他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向著爱尔兰人营地的方向跑去。
看著那个赌鬼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里,王老三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他走到陈默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先生,这个烂赌鬼,靠得住吗?万一他拿了钱就跑了,或者直接去向奥康奈尔告密怎么办?”
陈默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为他分析道:“他不会。一个人的勇气,取决於他所面对的恐惧。对他而言,奥康奈尔是未知的恐惧,而我们,是已经让他感受过切肤之痛的、已知的恐惧,他不敢赌。”
“更何况,”陈默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能否成功,並不完全取决於他自己,而是取决於我们能为他创造多大的机会。”
他说著,转过身,第一次用一种下属向长官请示的姿態,对著太师椅上的李阿虎一抱拳。
“李老板。”
李阿虎虽然知道这是演给外人看的,但还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沉声应道:“陈师爷,有何建议?”
“为確保计划万无一失,需要有人去爱尔兰人营地的另一头,製造一些不大不小的混乱。”陈默的措辞非常讲究,他用的是陈述和建议,而非命令。
“这件事,需要办得乾净利落,时机要把握得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我们商会的线索。”
李阿虎立刻说道:“明白!我这就点几个最机灵的弟兄去办!”
“不。”陈默摇了摇头,隨即再次一拱手,用一种请求的语气说道,“老板,放火是个技术活,什么时候放,火势要多大,怎么才能把爱尔兰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同时又不能烧得太过,引来全镇的救火队……这些都需要精准的把握。”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著李阿虎:
“所以,我想亲自带两个人过去,我自己去,最放心。”
李阿虎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错愕和反对。
“不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先生!您是我们的头脑,怎么能亲自去冒这种险?这种小事,我派人去就行了!就算是死,也轮不到您亲自上阵!”
在他心里,陈默的安危,比整个华人商会都要重要。
陈默看著他真情流露的焦急,心中闪过一丝暖意,但表情依旧平静。
“正因为我是头脑,所以才要亲自去执行这最需要用脑子的一环。”他淡淡地说道,“放心,我比谁都惜命。”
李阿虎看著陈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劝无用。
他明白,这位陈先生一旦做出的决定,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最终,他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对著门外的心腹怒吼道:
“阿四!阿五!你们两个进来!”
两名精干的汉子立刻跑了进来。
李阿虎指著陈默,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他们下达了命令:
“从现在起,你们两个的命,就是陈师爷的命!他说的每一个字,你们都要当成圣旨来听!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哪怕是死,也要死在陈师爷的前面!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板!”两人齐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