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是开著的。
马丁代表,这位萨克拉门托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正背对著他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赏著窗外的园景色。
“霍尔曼先生,你来了。”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温和而又充满了力量。
他缓缓地转过身,脸上带恰到好处的微笑。
但他的目光没有在霍尔曼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直接越过了他,落在了那个安静地跟在后面的、穿著普通工装的华人青年身上。
那双属於政客的、精明而又锐利的眼睛里,闪烁著混杂著忌惮、好奇与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复杂光芒。
“请坐吧。”他指了指书桌前那两张由真皮包裹的昂贵沙发,但这句话,却是对著陈默说的。
霍尔曼识趣地退到一旁,像一个忠实的隨从,安静地垂手侍立。
陈默没有客气,平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马丁代表亲自为他倒上了一杯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將酒杯推了过去,这才在主位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他看著眼前这个將整个萨克拉门托上流社会都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用开门见山的语气问道:
“陈先生,我的人已经查清楚了,汉弗莱和米勒最近正在秘密接触几位重要的委员会成员,企图绕开法官的禁令,强行推动那份法案的修订版。”
他看著陈默,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起了復仇的火焰:
“我们现在,是否该对他们动手了?”
然而,陈默听完他这番充满了战意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甚至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用油布包裹的,昨夜才从“独眼”巴罗的保险柜里拿出的东西。
他將那个油布包裹,轻轻地放在了面前那张昂贵的红木茶几上。
“啪嗒。”
一声轻微的闷响,却像一记重锤,再次狠狠地砸在了马丁代表的心上。
“动手之前,”陈默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我想,我们应该先处理一些內部的……小麻烦。”
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
“代表先生,能否请令公子,也来一趟?”
马丁代表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看著桌上那个神秘的油布包,又看了看陈默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书房的门口,对著门外那个如同幽灵般侍立的老管家,低声吩咐了一句。
片刻之后,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小马丁,这位马丁代表唯一的儿子,脸色惨白地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往日里那股属於贵公子的傲慢和浮华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恐惧和绝望彻底掏空后的、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当他看到书房里那个正平静地喝著茶的华人青年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就像一只看到了屠夫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