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霍尔曼看著山下那如同戏剧般的一幕,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那双精明眼睛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先生!您看到了吗?是记者!萨克拉门托的记者全都来了!”霍尔曼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他一把抓住身旁陈默的胳膊,“完了!米勒这次彻底完了!当著这么多记者的面,马丁代表向他宣战,他的名声全毁了!我们贏了!”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足以將米勒置於死地的完美绝杀。
然而,身旁的陈默,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那双平静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著下方那片已经彻底沸腾的“舞台”,缓缓地摇了摇头。
“別激动,霍尔曼先生。”
霍尔曼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了。
“这……这还不够吗?”他看著陈默,脸上充满了困惑,“先生,难道您还有什么……后手?”
陈默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这片混乱的场景,看到了即將到来的风暴。
许久,才缓缓地轻声说道:“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山坡上,霍尔曼呆呆地重复著这句话,脸上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在他看来,眼前这场由马丁代表亲自下场、数十名记者现场见证的完美舆论战,已经是一锤定音的胜利。
米勒的名声已经彻底烂了,这场仗,还有什么悬念吗?
为什么陈先生还说,要“再飞一会儿”?
子弹,到底要飞向哪里?
然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远处那条通往萨克拉门托的土路上,扬起了一阵比之前记者们到来时更庞大的烟尘!
两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著的、装饰华丽的黑色马车,在一队至少十名全副武装的骑马护卫的簇拥下,正以一种充满了滔天怒火的气势,向著这座早已沸腾的矿场,狂奔而来!
马车还没停稳,其中一辆的车门便被从里面猛地推开。
大矿主米勒,那张肥胖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成了猪肝色,他像一头被激怒的棕熊,从车上跳了下来。
紧接著,另一辆马车的车门也打开了。
汉弗莱代表脸色阴沉地走了下来,他虽然不像米勒那样失態,但那双隱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却闪烁著毒蛇般的、冰冷的寒光。
他们的到来,如同一块巨大的、滚烫的烙铁,被扔进了早已沸腾的油锅!
整个矿场的气氛,瞬间被引爆!
记者们像闻到了更浓重血腥味的鯊鱼,疯了一样地向著两位真正的“大人物”涌去!
矿工们脸上的激动,被一种面对最终压迫者的仇恨所取代!
而那些之前还色厉內荏的工头们,在看到自己真正的主人到来时,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连滚带爬地迎了上去,哭喊著,指著马丁代表和罢工的矿工们,开始顛倒黑白地告状!
山坡上,霍尔曼看著眼前这更加混乱、也更加凶险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终於明白了。
他终於明白,陈先生那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马丁代表的宣战,只是射出的第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