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冷哼一声,虎目中寒光闪烁:
“可他转头却又找上本王,送上这所谓的『祥瑞,口称合作。”
“一边要削我的权,一边又要与我合作?天下岂有这般道理?此人莫非是真疯了,还是觉得我朱棣可欺?!”
姚广孝双手合十,语调平缓却字字千钧:
“王爷,贫僧以为,他前番鼓动废黜俸禄、如今高喊审计藩王,其目標確在藩王无疑。”
“但正因如此,他此刻寻求与王爷合作,才显得格外诡异,也格外值得深思。”
朱棣眉头紧锁:“大师的意思是?”
姚广孝抬起眼帘,目光如炬,直视朱棣:
“王爷可曾想过,张飆所要的『合作,其內容究竟是什么?”
“他若要削藩,便是与天下藩王为敌,尤其是与王爷您这等塞王为敌。他为何要来找最大的敌人『合作?”
朱棣沉默,这也是他最大的困惑。
姚广孝缓缓踱步,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朱棣心上:
“贫僧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或许……张飆想要的,並非简单的对抗,也並非让王爷您与其他藩王一同对抗朝廷。他想要的合作,可能恰恰相反——”
说著,他停顿了一下,观察著朱棣的反应,然后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石破天惊的猜想:
“他或许,是想让王爷您……支持他削藩!”
“什么?!”
饶是朱棣心志坚毅如铁,也被这个假设惊得霍然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怒与荒谬:
“他让本王支持削藩?削我自己的藩?!大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绝无可能!”
姚广孝面对朱棣的怒火,神色不变,反而更加沉稳:
“王爷息怒。请试想,张飆若只想扳倒一两个藩王,无需如此大动干戈,更无需找上王爷。”
“他既將目標对准所有藩王,其志非小。”
“而削藩之事,千头万绪,阻力重重,仅凭他一人乃至朝廷之力,难免引发动盪,甚至……逼反强藩。”
“但若有一位实力强大的藩王,愿意从中协助,甚至……主动表率呢?”
姚广孝的目光深邃得可怕:
“若王爷您能『理解朝廷苦衷,『支持削藩之策,甚至主动献出部分权柄、田亩、护卫以作表率……那么在皇上眼中,王爷是何等姿態?”
“在其他藩王眼中,王爷又是何等处境?在未来的朝局中,王爷又能占据何等主动?”
朱棣闻言,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他死死盯著姚广孝,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追隨自己多年的谋士。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简直是自毁长城。
“让本王自削权柄?以此换取父皇的信任和未来的主动?”
朱棣的声音带著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荒谬!如此一来,本王与待宰羔羊何异?!”
“非也。”
姚广孝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王爷,这非是自削,而是以退为进,捨车保帅,乃至……金蝉脱壳!”
“王爷请想,若由您来主导或深度参与这『削藩过程,其中可操作的空间有多大?哪些该削,哪些该保,哪些藩王该重点打压,哪些可以笼络……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
“而且!”
姚广孝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神秘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