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丝毫犹豫,表面上客客气气地收下请柬,表示稍作整理便去赴宴。
一转身,他立刻回到临时衙署,以最快速度销毁了大部分可能牵连他人的文书,只將最核心的帐目残片和几份关键笔记贴身藏好。
然后换上市井布衣,从衙署后墙一处早已摸清的狗洞钻了出去。
他刚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齐王府的侍卫就径直闯入了他的衙署,声称『保护御史安全,实则是要控制他。
发现人去楼空后,立刻展开了全城搜捕。
“在那里!抓住他!”
一声厉喝从巷口传来,伴隨著杂沓的脚步声和刀剑出鞘的鏗鏘声。
数名穿著齐王府服饰的侍卫发现了赵丰满的身影,如同猎犬般扑了上来。
赵丰满心头一紧,暗骂一声,转身就向巷子深处狂奔。
他对青州城的巷道远不如对方熟悉,只能凭藉本能和运气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躲避著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
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刺痛。
他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绝不能被抓到!绝不能让证据落在他们手里!”
这个念头支撑著他榨乾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他猛地拐进一个堆满杂物的死胡同,眼看无路可逃。
追兵的脚步声和狞笑声已在巷口响起。
天无绝人之路!
赵丰满目光一扫,发现墙角有一个半人高的破旧泔水桶,散发著令人作呕的酸臭。
他一咬牙,也顾不得许多,掀开盖子就钻了进去,屏住呼吸,將身体紧紧蜷缩在污秽不堪的泔水底部,只留下鼻孔勉强露出水面。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下一秒,几名侍卫衝进了死胡同。
“妈的!人呢?明明看他跑进来了!”
“搜!肯定藏起来了!”
“这破桶……真他妈臭!”
脚步声在泔水桶周围徘徊,有人还用刀鞘狠狠捅了捅桶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丰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咬著牙,感受著污秽的液体浸泡著身体,刺鼻的气味几乎让他晕厥。
万幸,侍卫们似乎被这恶臭劝退,又或许觉得堂堂监察御史不可能藏在这种地方,骂骂咧咧地搜查了一圈无果后,便转身去別处搜寻了。
听著脚步声渐渐远去,赵丰满又等了好一会儿,確认安全后,才猛地从泔水桶中探出头,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著,呕吐出呛入的污水。
他浑身湿透,沾满污秽,狼狈到了极点,但眼神却如同被困的野兽,闪烁著不屈的光芒。
他艰难地从桶中爬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和心跳。
必须立刻离开青州城!
齐王既然动了手,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留在城里,迟早会被找到。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忍著身上的恶臭和不適,借著夜色的掩护,向著记忆中城墙一处年久失修、可能有漏洞的地方摸去。
他必须赶在城门被严加封锁之前,逃出这个龙潭虎穴。
怀中的证据烫得他胸口发疼。
【齐王朱榑。漕运贪腐还有那个神秘的標记。】
【妈的!离开了京城,还要东躲西藏!】
【飆哥,您。还好吗?还有兄弟们。】
赵丰满咬紧牙关,在雨夜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但他的意志却如同淬火的钢铁,愈发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