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赖於东汉长期的政治混乱和边患,东汉中期开始,国家经济就已经接近崩溃。
桓灵二帝为了减少铸造铜料的使用,开启了臭名昭著的减重大法。
不断减轻铜幣的重量来减少铜料支出,为了减轻民间盗铸钱幣的现象,又开始把铜钱边缘剪掉。
这导致货幣市场失衡,铜子儿越来越不值钱,通货膨胀的代价全由民间承受。
汉灵帝於年初在宫里铸造铜人被陆康择击,正是这一现象的集中体现。
实际上,陆康上书爭论的背后,是灵帝想要掌控更多的国家资源,垄断铜料来发行他的新货幣。
五年后,也就是灵帝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为了应对频繁战爭造成的国库亏空,他將会再度下令收集天下铜料,铸造一种新的的五銖钱一一四出五銖。
以此来进一步掠夺民间財富,维持国家財政。
站在权力中心的皇帝,最终在救国和救民之间,选择了宏大的救国路线。
然而不管他怎么选,实际上大汉最终都是会亡的。
刘备看著手中的铜子儿,一时感慨良久。
直到那小童问刘备索要,他才反应过来,將那枚边缘粗糙不平的劣幣还到了他手上。
“这位小友,敢问太守府往哪走?”
小童指向城西:“从这过去,没走几步向东拐两个巷子就到了。”
刘备笑道:“多谢小友。”
那小童欢快的离去了。
韩当感慨道:
“还是司隶的孩子快活啊。”
“哪里像咱们幽州的孩子,从小就得学武防身。”
“正因如此。”刘备喃喃道:“我们才得早些剪除边患。”
“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蒙受了战火的洗礼,再不能让下一代也承受与我们一般的日子了刘备信步来到太守府前。
安邑城下午的太阳,沉甸甸的只將河东郡府邸的重檐青瓦勾勒成一片肃穆暗金的剪影巨大的石兽蛰伏在门庭之前,朱漆府门幽深如洞开的兽口,门上还写著“安民保境”的匾额。
刘备立於阶下,清瘦的身姿挺拔如崖畔青松,絳地交龙锦深衣洗去了征尘,在暮光中愈发显得素朴而沉凝。
他抬首望去,这座府邸门庭深远,气象森严,却並无寻常豪族府邸常见的奢华靡费之象。
內部庭院宽阔却整洁清简,僕役进退规矩肃然,廊下以青石铺就、磨损分明的路径,流露出一种与河东繁盛格格不入的清肃自律之感。
正是这种出人意表的“清廉”氛围,更让刘备心中好奇。
到底是谁人在河东,能將郡县治理的这般繁华,自身却又这般俭朴?
刘备在府门前等候传凛时,却听问府內传来一声大笑。
突然,府门內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庞大雄魁的身影,阔步而出,逆著太阳的光晕,將刘备与韩浩、韩当三人牢牢笼罩在他巨大身躯投下的阴影之中。
河东太守董卓。
他比传闻中的更为魁伟,身高八尺,肩宽如载山岳,腰阔腹宽,仿佛半截移动的铁塔。
他身上穿得並非华贵的锦袍玉带,而是洗得甚至显出几分粗旧质地的深玄色官袍。
腰间也只以一条寻常的皮质肇带紧紧束住,束带上佩著的银印青綬在落日下闪著冷冽的微光。
那袍服紧裹著他结如磐石般的肌肉,走动间紧绷的布料下仿佛蕴藏著能摧崩崖壁的沛然巨力。
与小说里只知酒池肉林的大肥猪不同,董卓体態奇异,是整个三国正史中唯一一个能在马上左右两面开弓驰射的猛將。
他看起来也不粗暴,反而有著与这身霸蛮体型全然不符的“面善”之容。
下頜方正宽厚,唇上蓄看浓密乌黑的八字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