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八八算下来,玄德欲募精壮定为国效力,非家財万贯不可!”
巨额数字如同巨石落入深潭,掀起了惊涛孩浪!
侍立在董卓身后的管事,低眉垂目,嘴角却隱约勾起一丝早已算计停当的笑意。
他端起粗陶酒甌,仿佛口渴般大大灌了一口滚烫的酒水,粗壮的喉结滑动,发出清晰的咕咚声。
他用袖口隨意抹了抹油亮的须,那双圆亮而坦诚的眼睛紧紧盯住刘备,脸上依旧是那副“为君算帐、精打细算”的忠厚无奈:
“不过嘛,玄德北上此为保境安民,董某纵倾尽河东府库之力,也必助玄德成此大义!”
“人,董某可为玄德招募,然则军费,还需玄德自行筹措方可合律。董某实在是权责有限,心有余力不足啊。”
天穹上日光渐入云层,室內忽明忽暗,董卓像一块吸收所有光线的黑铁矿石。
帐慢深处,铜臭无声,却將刘备清正的玄色身影层层包裹,他坐定沉思。
董卓说这些话,大有夸张战事耗费的嫌疑。
但有些话並无虚报。
刘备算了一笔帐。
东汉士卒一年的衣服包括1袍、1袭、1单衣、1綺,以这个標准来计算,士卒的衣物一年的平均价格是为1袍(1000钱)、一袭(500钱)、一单衣(300钱)、一(500钱)来计算,也就是说平均每年每个士卒的衣装费用至少要2300钱。
后汉书明帝纪:募士卒戌陇右,赐钱人三万。。。。。。发遣边人在內郡者,赐装钱人二万。
募兵到边塞的一次性垄断价则是三万,这个更好算。
口粮费呢。
从居延汉简记载的士卒月粮,可以看出最高额每日用粮为三石三斗三升,最低额为一石七斗四升。
战时所发口粮自然得更高。
平均值就是每名士兵两石粮一月。
这只是口粮。
边防军,尤其是作战任务沉重的,还得配肉,肉食以牛、鸡、鱼为主,汉朝的市场中存在牛肉交易的,並不是网传的不能杀牛。
军官平均一个月的副食费,菜钱二百一,肉钱七十,一年3360钱,土兵减半就是1680钱。
每个士兵按最低耗粮1。8石月,21。6石年,每石价格,明章盛世时是三十文,东汉內地平均价100文,到了边塞则是接近两百文每石,合4320钱年。
每个士兵耗食盐3升月,3。6斗年,每石盐按最低价,400钱石,合144钱年。
每年士兵衣物最少2300钱年。
不说鎧甲器械之类的装备费,光是每人每年生活费按最低標准就要1680+4320+144+2300=8444
钱。
这只是最低价格,边塞货物奇缺是样样涨价的,寻常衣物、器械比內地贵两三倍都很正常。
这还不包括隨行的战马、牛车所需的消耗,汉代的主要运输工具就是牛。
盐铁论有云:夫一马伏,当中家六口之食。
一马的食量相当於中户六口人。
芻(秣草)呢,折合一马或牛,月用秣草二十五石左右。
这两种牲畜,是走到哪吃到哪拉到那,嘴巴不带停的。
实际上,维持一名轻骑兵的费用,则是步兵的五倍以上。
像长水营这种全甲全骑的京都禁军,至少是十倍以上。
养一千名战兵,还不算辅卒,一年最基础的费,就高达八百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