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被曹远摆手打断:“多大点事,早忘了。”
曹远指尖弹了弹菸灰,忽然盯著酒瓶笑出声:
“不过您这礼送得蹊蹺——听说张厂长最烦给人塞菸酒?”
“说的就是这事!”张厂长坐下时中山装襟口带过一阵风,
“这酒另有缘由。您记不记得腊月廿八豆汁店里,那被您救下的张老爷子?”
曹远夹烟的手顿了顿,忽然挑眉:“难不成是令尊?”
“说的就是!”张厂长一拍大腿,
“我爹在家老师念叨你!腊要不是您戳穿骗子,老头子能把棺材本都搭进去。”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老爷子说了,让我务必当面给您道谢——”
“快打住!”曹远摆手打断,“多大点事,犯得著这么大阵仗?”
火柴“滋啦”划过,“再说了,张厂长不是最烦这套人情往来?”
“怎么犯不上啊!”张厂长身子往前探了探,
“往常我爹跟魔怔了似的,见天往琉璃厂钻,家里柜子塞得满噹噹全是破瓷片,我娘没少跟他吵架。
这回您断了他这念想,我这当儿子的,不得好好谢您?”
两人正说著,李秀芝端著铜壶进来添茶。
曹远抬眼瞥见她,扬了扬下巴:
“秀芝,去灶间多切两盘酱牛肉,再把腊味蒸上,今儿跟张厂长好好喝两盅。”
李秀芝笑著答应一声,就往外走。
张厂长目光在她素净的蓝布衫上扫过,笑著开口:“这位是——”
李秀芝听见这话手微微顿了顿,停下脚步等著曹远的回话。
“我媳妇。”曹远吸了口华子,语气自然得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李秀芝指尖轻轻捏住围裙角,耳尖霎时发烫,一脸欣慰的继续往外走。
“哎——”张厂长一拍膝盖,“弟妹生得端庄,一看就是持家的好手。”
中午。
刘光福家里。
他正坐在桌子前,面前摆著一瓶廉价的二锅头,瓶身已经喝掉了一半。
他满脸通红,舌头有些打结,对著二大妈喊:“妈,您再炒俩菜,今儿儿子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