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洞穴里,传来老者愤怒而不甘的咆哮,以及幸存者们更加混乱的嘶鸣。
冲出地表,两人毫不停留,选定一个方向急速远离。身后那个洞口,并没有人追出来。那些幸存者,似乎连追击的勇气和力量都已丧失。
直到远离那片区域,两人才停下脚步,心绪都有些沉重。
“娘的,这什么鬼地方!”石猛狠狠一拳砸在旁边一块巨石上,将其打得粉碎。
苏婉沉默地看着这片死寂的世界,轻声道:“才刚开始……我们还需要看到更多。”
她抬头望向昏黄的、永恒不变的天空。第一枚“心种”已经播下,但它真的能在这片绝望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吗?
前路,依旧漫长而黑暗。而他们怀中的另外远离了那血腥剥削的地下矿洞,苏婉和石猛继续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跋涉。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历史的灰烬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尘埃。他们试图寻找任何一丝不同的迹象,任何一点可能蕴含生机的地方。
数日过去(根据他们体内生物钟的判断),景象依旧单调得令人窒息。灰白的大地,昏黄的天空,偶尔遇到的幸存者无不麻木呆滞,看到他们要么无视,要么像受惊的虫子般躲藏起来,根本无法沟通。石猛越来越烦躁,大地之力带来的厚重感与这片死寂的虚无格格不入,让他胸口发闷。苏婉则始终保持着剑心的锐利与冷静,但眼底的凝重也日益加深。
“婉姐,这鬼地方真的能有‘希望’吗?”石猛忍不住再次抱怨,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俺看连石头都是死的!”
苏婉没有回答,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一片特别巨大的、仿佛某种建筑彻底坍塌后形成的乱石堆。她的神念虽然被压制,却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死寂能量的波动。那波动并非温暖或生机,而是一种……锐利、固执、甚至带着些许癫狂的“专注”。
“那边。”她低声道,示意石猛跟上。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堆。靠近了才发现,乱石之下,似乎掩盖着一个入口。那微弱的波动正是从深处传来。
拨开堵门的碎石,一条向下的狭窄通道出现。通道内并非漆黑一片,墙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出惨淡绿光的苔藓,提供了微弱照明。空气更加浑浊,却奇异地少了些地表的死寂,多了一种……金属灼烧和某种能量过载的焦糊味。
沿着通道深入,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金属敲击的叮当声,以及某种压抑的、自言自语般的嘟囔。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显然由古老遗迹改造而成的工坊!
工坊内堆满了各种难以名状的废弃零件、断裂的管道、扭曲的金属框架。中心区域,一个巨大的、布满污垢和锈迹的复杂机械正在发出低沉的嗡鸣,数十根粗大的能量导管连接着它,导管的另一端则深深刺入四周的岩壁,似乎在汲取着地底某种稀薄而恶劣的能量源。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趴在机械上,手里拿着古怪的工具,疯狂地敲打、调试着。他(或者说它?)穿着一身用各种破烂金属和皮革拼凑而成的“防护服”,脸上戴着一副硕大的、镜片碎裂又用胶粘好的护目镜。他全身心沉浸在机械上,对苏婉和石猛的到来毫无察觉。
“喂!”石猛喊了一声。
那身影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手中的工具哐当掉地。他透过破碎的镜片警惕地瞪着两个不速之客,声音尖利而紧张:“谁?!出去!不准碰我的‘汲能机’!它是我的!是我的!”
他的语言虽然古怪,夹杂着大量技术术语和自创词汇,但竟能听懂大意。而且,他眼中虽然有疯狂和偏执,却并非地表现民那种空洞的麻木,而是有一种强烈的、近乎燃烧的“意识”!
苏婉心中一动,示意石猛稍安勿躁,尽量放缓语气:“我们无意抢夺你的机器。我们只是路过,被它的声音吸引。”
“声音?对!声音!”那怪人似乎被这个词触动了兴奋点,手舞足蹈起来,“美妙的声音!能量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这该死的地方唯一真实的声音!它在呼吸!它在工作!它能把那些埋在地底深处的、臭烘烘的、谁也不想要的烂能量抽出来!变成我的!我的!”
他语无伦次,但苏婉听明白了。这个怪人,竟然在利用遗弃之地某种恶劣的地底能量源,驱动这台庞大的机械!这是一种何等偏执又何等惊人的技术能力?
“你很厉害。”苏婉由衷地说,试图建立沟通,“能在这种地方造出这样的机器。”
怪人愣了一下,似乎从未听过夸奖,警惕稍减,歪着头打量他们:“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你们从外面来?‘墙’的外面?”他用了某个特定的词,仿佛将遗弃之地视为一个有边界的囚笼。
“墙?”苏婉捕捉到这个词。
“看不见的墙!”怪人挥舞着手臂,“把我们都关在这里!吸干我们!压扁我们!但我的汲能机!它能偷到墙外面的能量!一点点!就一点点!”他的表情又变得贪婪而狂热。
苏婉和石猛两枚“心种,又该播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