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没有都学呢?你们都应该学。韦伯家的女孩个个都会,她们的父亲还没有你父亲收入多呢。——你们会画画吗?”
“不,一点儿也不会。”
“怎么,你们谁都不会?”
“谁也不会。”
“这太奇怪了。不过我猜想你们没有机会。你们的母亲应该每年春天带你们进城去访求名师。”
“我母亲倒不反对,可是我父亲讨厌伦敦。”
“你们的家庭女教师离开你们了吗?”
“我们从来没有请过家庭女教师。”
“从来没有家庭女教师!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那么,谁来教育你们,谁来照管你们呢?没有家庭女教师,你们一定没人管教了。”
“跟有些家庭比起来,我们家的教育方式可能有些随意,但只要我们有学习的意愿,就绝不会没有办法。家里总是鼓励我们读书,只要有需要,也能请到教师。谁要是偷懒,当然也可以。”
“哦,那是毫无疑问的;但有个家庭女教师,就可以防止这种情况了。如果我认识你母亲,我一定会竭力劝她请一位。我总是说,没有经常正规的教导,教育就不会有任何成效,而只有家庭女教师,才能提供这种教导。说起来真有意思,我介绍过好多家庭女教师呢。我也喜欢为年轻人找份好工作。詹金森太太的四个侄女就是由我帮忙才找到了好工作。就在前几天,有人偶然向我提到一个年轻人,我就把她介绍给了一个人家,他们对她非常满意。柯林斯太太,我不是告诉过你,梅卡福夫人昨天来向我道谢了吗?她觉得波普小姐是个宝贝。‘凯瑟琳夫人,’她说,‘你给了我一件珍宝。’你妹妹们都出来交际了吗,本内特小姐?”
“是的,夫人,都出来了。”
“都出来了!——什么,五个妹妹同时都出来交际了?真奇怪!——你仅仅是老二呀。大的还没有嫁人,小的就都出来交际了!——你妹妹们一定都很小吧?”
“是的,我最小的妹妹还不到十六岁。也许她还太小,不宜多参加社交活动。不过,夫人,如果因为姐姐们无法早嫁,或不想早嫁,做妹妹的就不能有社交和娱乐,那未免太苦了她们。最小的和最大的同样有消受青春的权利。怎么能为了这样的原由,就叫她们死守在家里!我以为那样做就不可能促进姐妹之间的情感,也不可能养成温柔的性格。”
“说真的,”夫人说,“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些见解,真不容易。请问你几岁了?”
“有三个妹妹已经长大成人了,”伊丽莎白笑着说,“夫人总不会要我说出自己的年龄吧。”
凯瑟琳夫人没有得到直接回答,似乎很吃惊。伊丽莎白觉得她大概是第一个敢于以这种无礼的方式嘲弄她威严显赫而又粗俗行为的人。
“我想你不会超过二十岁,所以也用不着隐瞒年龄。”
“我已经过了二十岁了,但还不到二十一岁。”
等到男宾们也来了,喝过茶以后,牌桌就摆好了。凯瑟琳夫人、威廉爵士和柯林斯夫妇坐下来打“四十张”;德伯格小姐要玩“卡西诺”,两位姑娘就荣幸地帮詹金森太太凑人数。她们这一桌真是枯燥无味极了,除了詹金森太太问问德伯格小姐是否太冷或太热、灯光是否太强或太弱之外,就没一句话不是说到打牌方面的。另外一桌可就大不一样了。凯瑟琳夫人差不多一直都在讲话,不是指出另外三个人的错处,就是讲些自己的趣闻逸事。柯林斯先生所做的事就是附和夫人说的每一句话,赢一次牌就感谢她一次,如果赢得太多,还向她道歉。威廉爵士不大说话,只顾把听到的趣闻逸事和贵人的名字往脑袋里装。
等到凯瑟琳夫人母女俩玩够了,两桌牌就散场了。主人要给柯林斯太太备车,她感激地接受了,于是立刻吩咐备车。这时大家围在火炉旁边,听凯瑟琳夫人预测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天气。大家正在聆听她的教诲,马车到了,于是都走向马车。这边柯林斯先生千恩万谢,那边威廉爵士连连鞠躬,大家终于告别。马车刚一驶离门口,柯林斯先生就要求他表妹谈谈她对罗辛斯的感想。伊丽莎白看在夏洛蒂的面子上,说了几句非常委婉的恭维话。不过,她这几句话虽然说得有些费劲,却还是远远不能让柯林斯先生满意,于是他只好亲自出马,把夫人又大大地颂扬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