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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小说>陈寅恪文集>第五章 复明运动 附钱氏家难002

第五章 复明运动 附钱氏家难002(第2页)

虎丘诗第陆句,其古典出三国志魏志壹壹田畴传。其今典则指此次牧斋南还过苏州之事也。鄙意此句钮书「归」作「来」,疑较近真。盖前引东山詶和集河东君「我闻室呈牧翁」诗有「此去柳花如梦裏,向来烟月是愁端」一联。河东君为几社女社员,其早岁赋诗,多受松江派之影响。此虎丘诗是否出自大樽,虽待考实,然观其辞句,如「昔去」「今来」一联,必为云间几社流辈之作品,似无可疑也。

虎丘诗第柒第捌两句,其古典俱出太平广记肆捌伍许尧佐柳氏传及孟棨本事诗情感类「韩翊(翃)少负才名」条。其文云:

[韩翃]以良金置练囊中寄之,题诗曰,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柳复书,答诗曰,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第柒句用君平诗,第捌句用柳氏诗。但钮书作「日暮东风怨阿侬」,则竟认其出处为杜牧之「金谷园」诗(见全唐诗第捌函杜牧陆。)此诗云: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堕楼人。

不独此时牧斋无季伦被收之祸,河东君无绿珠堕楼之事,且樊川诗中「春」及「东风」更与「题虎丘石上」诗之季节不合。况虎丘诗第贰句用张翰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之语,又相违反耶?七八两句之今典,即前述牧斋随例北迁,河东君独留南都时,其仇人怨家,以孙爱名义鸣其私夫郑某或陈某于官,而杖杀之之事。此事当时必已徧传。故林茧庵谓江南有老王八之谣。作虎丘诗者因得举以相嘲也。解释虎丘诗之辞语既竟,请略考其作者。王昶庄师洛编辑陈忠裕公全集,于此诗作者为何人,不敢决定。盖以其「语涉轻薄,绝不类黄门手笔」之故,似颇有理。兹就牧斋及卧子两人之行踪,即顺治三年丙戌秋间两人是否俱在苏州一点推之,然后可以解释王庄两氏之疑问。前据清史列传牧斋传及东华录顺治三年六月甲辰条,知牧斋顺治三年由北京返常熟,必经过苏州,稍有滞留。又综合钱曾有学集诗注壹秋槐集「丙戌七夕有怀」云:

阁道垣墙摠罢休。天街无路限旄头。(寅恪案,康熙甲辰本「限旄头」作「接清秋」,康熙乙丑本作「望楼头」,俱非牧斋原文。盖此诗第壹第贰两句,实用史记天官书,遵王已详注之矣。)生憎银汉偏如旧,(寅恪案,「银汉」甲辰乙丑两本,俱作「银漏」,是。若作「银汉」,则与下句「天河」二字,语意重复,不可通。盖「银漏」二字,出王勃乾元殿颂「银漏与三辰合运」之典,见蒋清翊王子安集注壹肆。牧斋诗意谓己身此时尚留北京朝参也。)横放天河隔女牛。(寅恪案,范锴华笑庼杂笔壹黄梨洲先生批钱诗残本条云:「牧翁丙戌七夕有怀,意中不过怀柳氏,而首二句寄意甚远。」今推梨洲之意,所以深赏此诗者,盖太冲夙精天算之学,而此诗首二句用星宿之典,以指南都倾覆,建州入关之事,甚为切合之故。黄钱二人关系密切,所言自较金鹤冲附会之说,为可信也。详见金氏钱牧斋先生年谱丙戌隆武二年条。)

及此题后,即接以「丙戌初秋燕市别惠[世扬]房[可壮]二老」(甲辰乙丑两本,无「丙戌初秋」四字。)七律两诗推之,可知牧斋于顺治三年夏,以病乞归,其离北京之时间,至早亦在是年七月初旬以后。到达苏州时,当在八月间。若少有滞留,则九月间尚在吴门。此牧斋踪迹之可考见者也。据陈忠裕公全集王胜时补撰年谱下,顺治三年丙戌条,附录中载,王沄宋辕文选唐五言古诗跋略云:「丙戌秋师游虎丘,遇吴门朱云子论诗。师归[富林]语予。」(寅恪案,云子名隗,长洲人。事迹见同治修苏州府志捌捌本传。东山詶和集贰选录其次韵牧斋前七夕诗四首,颇为不少。鄙意诸诗不甚佳,故第肆章未论述之。)此卧子踪迹之可考见者也。然则钱陈二人,确有于顺治三年丙戌秋间同在苏州之事,而卧子又于此时曾游虎丘,故「题虎丘石上」诗,其作者之为卧子,实有可能。复玩诗中辞语,乃属于几社一派。几社高才如李舒章,是时正在北京。宋辕文方干进新朝,其非李宋所作,不待多论。由是言之,虎丘诗纵非卧子本身所作,恐亦是王胜时辈所为,而经卧子修改,遂成如此之佳什欤?(寅恪案,王沄辋川诗钞陆「虞山柳枝词」十四首之九云:「梦到华胥异昔时。觉来犹幸夕阳迟。虎邱石上无名氏,便是虞山有道碑。」自注云:「丙戌钱罢官南归,有无名氏题诗虎邱石上,载诗话中。」可供参证。)鄙陋之见,未敢自信。今日博识君子当有胜解更出王庄之上者,尚希有以赐教也。

又顾云美东涧遗老钱公别传略云:

[弘光元年]五月初十辛卯夜,上出狩。北军挟之去。(寅恪案,「之」字指牧斋。)以前资浮沈数月,自免归。送公归者,起兵山东,被获,因得公手书,并逮公。锒铛三匝,至北乃解归。

寅恪案,送牧斋归者之姓名,顾氏未明言。近邓之诚先生清诗纪事初编叁「钱谦益」条云:

[顺治]三年正月授秘书院学士兼礼部侍郎。明史副总裁。六月以疾归。是时法令严,朝官无敢谒假者,谦益竟驰驿回籍。归遂牵连淄川谢升案,锒铛北上。传言行贿三十万金,得幸免。贿虽无征,后来谦益与人书,屡言匮乏,贫富先后顿异,未为无因矣。

今检清史列传柒玖谢升传(参清史稿贰肆肆金之俊传附谢升传。)云:

[顺治]二年正月升以疾剧,乞假。命太医诊视。二月卒。

据此,谢升病逝时,牧斋尚在南京,任弘光帝之礼部尚书。顺治三年牧斋归家后被逮北行,非由谢升所牵累明矣。

又检国朝耆献类征初编肆陆叁载田雯撰谢陛墓志铭略云:

小腆纪传肆陆义师壹凌??传(参小腆纪年附考伍顺治元年四月「明贡生马元??,生员谢陛。」及「明兵部职方司主事凌??」等条。)略云:

凌??字龙翰,歙县人。崇祯癸未进士。以主事赞画督师李建泰军。建泰降贼,??复临清济宁。传檄山东,远近响应。于是土寨来归者甚众,与德州谢陛遥相应。

又附马元??谢陛传略云:

本朝拜原官,征诣京师,以病废辞。癸巳卒于家,年六十六。

牧斋初学集壹佰陆读杜小笺上略云:

今年夏,(寅恪案,「今年」指崇祯六年癸酉。)德州卢户部德水,刻杜诗胥钞,属陈司业无盟寄予,俾为其敍。

同书壹壹桑林诗集(原注:「起崇祯十年丁丑三月,尽闰四月。」)小序略云:

丁丑春尽,赴急征。渡淮而北。

吾国文学作品中,往往有三生之说。钱柳之因缘,其合于三生之说,自无待论。但鄙意钱柳之因缘,更别有三死之说焉。所谓三死者,第一死为明南都倾覆,河东君劝牧斋死,而牧斋不能死。第二死为牧斋遭黄毓祺案,几濒于死,而河东君使之脱死。第三死为牧斋既病死,而河东君不久即从之而死是也。此三死中,第一死前已论述之,兹仅言第二死。寅恪草此稿有两困难问题。一为惠香公案,第肆章曾考辨之矣。一为黄毓祺之狱,即所谓第二死。今稍详述此案发生年月之问题,并略陈牧斋所以得脱第二死之假设,以俟读者之教正。

顾苓河东君传云:

丁亥三月捕宗伯亟,君挈一囊,从刀头剑铓中,牧圉??橐惟谨。事解,宗伯和苏子瞻御史台寄妻韵,赋诗美之,至云,从行赴难有贤妻。时封夫人陈氏尚无恙也。(此节前已引。)

寅恪案,牧斋为黄毓祺案所牵涉,被逮至金陵。其年月问题,依云美此传之记载,与牧斋所自言者符合。实则顾氏即据牧斋原诗之序,非别有独立不同之资料。故此传此节,亦可视为牧斋本人自述之复写,其价值不大也。今就所见官私两方资料,初不易定其是非,辨其真伪。后详检此案文件,终获得一最有力之证据,始恍然知清代官书未必尽可信赖。但因述及此案诸书中,颇多与官书相合,故亦择录数条,以便与牧斋己身及其友朋并他人之记载互相参校也。

清世祖章皇帝实录捌叁略云:

顺治五年戊子夏四月丙寅朔。辛卯凤阳巡抚陈之龙奏:自金逆[声桓]之叛,沿海一带,与舟山之寇,止隔一水,故密差中军各将稽察奸细,擒到伪总督黄毓祺并家人袁五,搜获铜铸伪关防一颗,反诗一本,供出江北窝党薛继周等,江南王觉生钱谦益许念元等,见在密咨拏缉。疏入,得旨:黄毓祺着正法,其江北窝贼薛继周等,江南逆贼王觉生钱谦益许念元等,着马国柱严饬该管官访拏。袁五着一并究拟。

蒋良骐撰东华录陆云:

[顺治五年四月]凤阳巡抚陈之龙疏奏擒伪总督黄毓祺并家人袁五,搜获铜印一颗,反诗一本。供出江北窝党薛继周等,江南王觉生钱谦益许见元等。现在密咨拿缉。得旨,黄毓祺着即正法,其薛继周王觉生等着严饬该管地方官访拿。袁五一并究拟具奏。

清史列传柒玖贰臣传乙陈之龙传云:

[顺治]五年奏擒奸人黄毓祺于通州法宝寺。获伪印及悖逆诗词。原任礼部侍郎钱谦益,曾留毓祺宿,且许助资招兵。诏马国柱严鞫。毓祺死于狱。谦益辨明得释。时江西镇将金声桓叛,攻陷无为州巢县等处。巡抚潘朝选劾之龙不能御寇,纵兵**掠。得旨降二级调用。

同书捌拾逆臣传金声桓传略云:

[顺治]五年正月声桓与[王得仁]合谋,纠众据南昌叛。诡云明唐王未死,分牒授职,书隆武四年。遣人四出约期举兵。广东提督李成栋叛应之。

同书同卷李成栋传略云:

[顺治]五年正月江西叛镇金声桓遗书招成栋。成栋遂拥众反,纳款由榔,迎之入广东。于是广东郡邑皆从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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