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昌的面色变得煞白,惊异,愤怒,悲伤,绝望……盯着我,盯着我的结,盯着我身边的他。
然而我心的喜悦却战胜了愧疚——便是从前她对我好吧,便是我要嫁她的仇人了吧,但是,贵为皇子的人,居然亲手为我编同心结,哪怕他亡的是我的国,我也心甘情愿。
我的胳膊就不再疼了,娇羞的红晕爬上了我的脸。
“王爷……”我低低的呢喃,“永矢相爱,海枯石烂,贞情不移。”
我的那面银镜,就是倾国之殇。但若不是这国殇,我去哪里遇见他呢?人海茫茫。
我庆幸老天对我的眷顾。
在开皇十三年,我终于嫁了,满长安都张灯结彩,一束又一束烟花,仿佛我心底的火焰,点亮夜空。
可点不亮的,是他淡漠的眼神。
就连跳跃龙凤红烛,映在那眸子里都没有一丝光芒——他曾赠我同心结,他曾赞我是尤物,为什么此刻,他这般冷淡?
我瞥一眼妆台上的银镜,里面绝世的容颜——不过才只十三岁,形容尚早——也许,在他看来,我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吧!
但是,他不知道,我虽然只活了十三年,却已用了三分之一的生命来爱他,这世间痴心者,谁比我更甚?
他不知道啊,因为他征战在外。
他征战在外啊——我突然想起了独孤皇后的话——“一片江山”。我又想起了我的判词——“母仪天下”。
是了,身为二皇子的他,还有什么比一片江山更重要的呢?
轻轻扭着礼服的下摆,我靠近自斟自饮的他。
“王爷……”我说,“袁天纲曾给臣妾批过命,说臣妾要母仪天下。”
他握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转头看着我,仿佛要在我的脸上搜寻什么。
我低下了头——我想我抓住他了,他会爱我,就像他爱天下。
然而他却忽然转回了头去,仰脖子灌下了那杯残酒,狂笑道:“天下?天下……哈哈哈哈……天下……”
我一时怔住了,感觉身上某个地方很疼,比他用力抓住我的胳膊还要疼。
“天下!天下!”他又疯癫地笑了很多声,然后,突然停住了,换成了怨毒的语气,恶狠狠,一字一字又说了一次:“天下——”
接着,猛然盯住了我,毫无预警的,一把撕裂了我的衣襟……
我所期盼的一切柔情蜜意在那一夜化做了暴风骤雨。
他的狂暴,愤怒,甚至一丝的失望,猛烈撞击着我的身体。
我疼痛得不能呼吸。
但没有想到,他竟先于我哭泣,把瑟缩的我紧紧抱在怀里。
“哦……对不起……对不起……”他低低地胡言乱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
我愣愣的,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他的泪水烫着我的肩。
这就是我的新婚么?
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