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他是因为独孤皇后死了,就纵身花丛,结果筋疲力尽——但也有传闻,说是扼杀,毒杀,缢杀,砍杀……
不论是怎样杀,矛头都指向了他。
其实并不错,是他。
是他在那日进宫请安时垂涎了宣华夫人,宣华夫人大声斥责,并且向文帝说:“太子无礼。”文帝急召庶人勇,但杨素抢先知道了消息,并通知了他。
他因而暗中逮捕了传讯的柳述和元严,篡改了诏书,又派左庶子张衡到仁寿宫伺候——张衡就把毒药掺进了文帝的汤中。
结果,文帝一命呜呼。
传闻像瘟疫一样蔓延。
但真正要我命的那个瘟疫,并不是他弑父的举动,而是他在守灵的夜晚去到宣华夫人的宫中——
我尾随着,看那猩红的宫灯啊,突然就解开了心里埋藏十五年的那个迷团——
宣华夫人,乐宜公主,我的另一个姐姐呀,原来就是当年掖庭里,叫他魂不守舍的那一个人。
十五年啊!
可怜我还喜滋滋压上我所有的筹码,想赢回他的心,却不想赢回的,只是他心仪的女人。
我能容他的疯癫,容他的轻狂,容他的跋扈,容他的嚣张——我甚至能容他不爱我,但我怎能容他爱乐宜?
我的心里开始憎恨——乐昌,乐宜,同是我的姐姐,为什么一个就高洁得连我的婚姻都厌恶,另一个却下贱得和仇人同帐?
憎恨啊,憎恨——更当我想起方才杨素府上来报,说红拂同人私奔了——同是女人,为什么她就与人双宿双飞,而我,就独自在宣华宫门口彷徨?
我捏紧了拳头,捏紧了拳头,指甲都抠进肉里——感觉自己正握着那个同心结,多年来不离身,一直挂在腕子上。
同心结,同心结!他既不和我同心,何苦又弄出这个结来,哄得我像是一个傻瓜!
我冷冷的,冷冷的对着红白喜事同时进行的夜空笑出声来,啧啧,如同夜枭。
“娘娘……”边上经过的一个小太监诚惶诚恐地唤我,“娘娘,夜深风大,奴才伺候您回去吧。”
我低头扫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叫他打了个寒噤。
“我差你办件事。”我幽幽地说道,接着,伸出手,松开拳,把那个鲜红又端正的结展现。
“去——”我抬下巴示意着宣华宫的方向,吩咐小太监,“把这个结送去给宣华夫人,就说,是太子,不,是皇上赏赐她的。”
小太监怔怔看着那个平淡无奇的结,却也不敢怠慢,一溜烟的去了。
我,则立在夜风里,继续冷笑,笑夜色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