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的脸上，露出一抹悽然的惨笑。
他看著眼前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依旧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白衣少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愧疚。
愧对自己那惨死的弟子，愧对那些无辜受牵连的门人，更愧对那早已香消玉殞的林朝英。
也有羞恼。
他全真教大宋第一大教的威名，今日算是彻底地毁於一旦。
他自己，更是当著天下英雄的面，被一个少年压得跪倒在地，顏面扫地，受尽了奇耻大辱。
可更多的，却是恨！
他恨自己识人不明，教徒无方，酿成今日之大错！
他也恨眼前这个少年！
恨他行事如此霸道，如此狠辣，竟没有给全真教留下一丝一毫的余地与退路！
楚绝还未曾说话。
他身旁那一直安安静静的小龙女，却忽然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用她那清脆悦耳的童音脆生生地说道：
“老爷爷，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大师兄是个大恶人一样。才不是咧！我大师兄，可好了！如果不是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他才懒得来找你们的麻烦呢！”
她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隨即，他们细细一想，竟发现，这个小女娃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是啊……
追根溯源，此事本就是全真教有错在先。
如今罪行败露，又谈何“满意”不“满意”？
裘千仞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冷笑著说道：
“不错不错，小娃娃说得对。重阳真人啊，你心中若是有怨，那也只能怪自己教出了那么一个不孝的好弟子啊。”
慕容復也抓住了机会，他一甩衣袖，脸上再次摆出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愤然说道：
“正是！如今真相大白！依我看，重阳真人当务之急，便是该肃清门墙，將那些同样参与了此事的奸邪小人，一一揪出，明正典刑，也好还我们这些无辜受害者一个公道！”
他们自然不是真的在为古墓派出头。
他们只是气愤自己竟被全真教这帮牛鼻子当猴耍了！
更是气愤，自己此番冒著巨大的风险前来终南山，结果那传说中的九阴真经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李莫愁看著这群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江湖好汉”，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讥讽。
她笑著挽住了小龙女的手，为她点了个赞。
楚绝也笑了。
王重阳听著这些话，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愈发的没有血色。
“你们……”
丘处机挣扎著从地上爬起。
他看著那早已自刎的马鈺和孙不二，又看著周围那些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江湖客，早已是悲愤交加。
他指著楚绝，怒声喝道：
“纵然如此！我马师兄他何其无辜？！他对此事，根本就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