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亦是赌徒的狂欢之甸。
萧语听一点也不见外的搭着秦墨的肩膀,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以下犯上了,只是用调侃的语气道,“殿下怎么想起带我来这儿?这种地方……您会玩吗?”
“略懂皮毛,不精此道。”秦墨侧头看向他,面具外的唇角微扬,语气轻松道,“喊我表字钧泽便可,或者可以跟母亲一样喊我小墨,毕竟,您是长辈。”
一个大狐狸,一个小狐狸再次对视一眼,便都知道了对方未言明之意。
臭小子,原来知道我是你舅舅。
萧语听屈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秦墨的额角,仗着身后监视的人也没了,便无所顾忌了,“臭小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墨对舅舅动手动脚的行为无可奈何,半迁就半妥协的跟他踏进一念堂,“也是前不久。”
他语气无奈极了,吐槽道,“能别这么勾肩搭背么?叫人看去,怕是要误会我们有断袖之嫌了。”
“怎么,能跟承锦勾肩搭背的,瞧不起我这年纪比你们大的啊。”萧语听冷哼。
一提楚昱珩,秦墨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承锦本就嗜酒,在边关把酒当水喝,我好不容易在江都看着他些,结果您又把承锦灌成那样,我还没跟您老人家算账呢。”
当他从陆怀安那里知道那晚把阿珩灌醉的罪魁祸首之后,他就想找他了。
虽然他讨得了好处,但是呢,阿珩平日在边疆就把酒当水喝,一点也管不住,好不容易在江都把人看住了,结果在舅舅手里又没控制的住。
“啧,你小子管人家承锦是不是有点太宽了?”萧语听怎么听怎么别扭,这小子的语气活像个小娘子在埋怨娘家人带坏了自己夫君。
他被自己这荒谬的联想逗笑了,摇了摇头。
二人说话间,已经穿过了喧嚣的前堂,踏入中心地带。
声浪与热气扑面而来,偌大的厅堂人声鼎沸,骰子砸入陶碗的清脆撞击声、铜钱银锭的推搡摩擦声、赌徒们押注时声嘶力竭的呐喊与开盅后或狂喜或咒骂的喧嚣交织成曲。
空气中浮动着古怪的气息,几盏巨大的油灯高悬,昏黄的光晕映照着一张张贪婪的脸。
萧语听在外还收敛锋芒,一踏入这熟悉的环境,年少时那纨绔公子的那股闲散劲儿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一念堂的伙计眼光又精又亮,看二人的衣着虽看不出深浅,但是看气度就知他们非富即贵,忙迎上去,点头哈腰道:“二位公子面生,是头回来吧?可有小的能效劳之处?”
萧语听不知道今日要来赌坊,所以身上的银钱跟本没有那么多,但是身为长辈,他断无让小辈付账的道理,正暗自思忖着拿什么押注,就看见身侧的少年按住他的手,随手递过去了一沓银票。
萧语听,“……?”
你小子早就备好了?
他瞄了一眼那沓数额,眼不见为净的闭了一下眼。
你个败家玩意!
他侧头正要讲什么,就听见了秦墨很低的声音,“本就是我邀您来的,没道理让您破费,况这钱不是那位的,是竹屋弄舫的,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他自幼便未动用过宫中分例,即便孩提时不懂事用过的,也早逐年补回,封存在单独库房中,只待将来有机会原物奉还,所以赚的钱也自然也跟那位无关。
听闻是父亲留给小墨的竹屋弄舫,萧语听迟疑一瞬,终是妥协了,罢了,日后找机会再补回来吧。
跟着二人的伙计双手捧着眼前的一沓银票,没注意二人的低语,只是眼睛瞪大了。
虽然这是江都,金银成堆的天子脚下,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拿着这么一沓,少说也有几千两的银票,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往这地方一丢打算下注的。
他赶紧向不远处的伙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通知管事的,然后自己则狗腿的引着二人下赌场。
大厅中最大的赌桌内,人头攒动,隐约看到堆积的筹码,赌桌的人锦衣华服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厮弯腰端茶侍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