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就注意到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了,若是这位公子没毁容,必然生的极美,还有这通身的气度,何至于沦落到给人当玩物?
听到冯自杨的话,秦墨的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得逞,然后勾起了唇,声音幽幽的,“冯老板不想知道,我这张脸是拜谁所赐么?”
看到冯自杨脸上霎时间的僵硬,他再接再厉,“看来冯老板不记得我了。也是,毕竟,在冯老板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冯自杨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他打哈哈的笑道,“这位程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可不认识程公子啊。”
秦墨极快的从袖中抽出短刀,“是啊,自是不认识姓程的,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不管是姓什么的都全烧完了呢,冯老板贵人多忘事,但是在下可不敢忘,我府里上到八十祖母,下到三岁幼童,全都被冯老板一场大火烧的灰飞烟灭!”
他特地避开了要害,刀锋捅在了腰侧,顿时血流如注。
“来人啊!”冯自杨的惨叫撕破夜空。
在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中,秦墨拉住萧语听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追!一定要把人追到!”冯自杨一边吸着凉气,一边恶狠狠的吩咐道,“全城搜捕那个程泽,不留活口!”
半炷香后,城西陋巷旅舍内,重擎看到二人进来,起身行礼,“主子,云副将。”
然后从袖袋里拿出药水放到桌上。
“事情办成了吧。”房间很小,也只有一个凳子,看见重擎让了位,秦墨便很不客气的坐到位置上,示意萧语听坐。
萧语听也跟他不见外,一屁股坐到床沿,这才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他上下打量着秦墨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哼笑,“小兔崽子,做局做的挺大的嘛,好一通算计啊,要是今夜我不会出千,赌局你又当如何应对?”
秦墨对着铜镜让重擎帮忙涂抹着药水,听到他的问话,眼睛都没睁,“我自有我的法子。”
萧语听点了一下头,也不生气,“成,那你利用完我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重擎。”秦墨懒得赘述,便直接省事的喊重擎,自己则从重擎手里拿过药水,开始继续没完成的工程。
重擎哦了一声,看着自家主子自己动手,便老老实实的开口,“冯自杨好色成性,曾有一户人家,因女儿容貌出众被他看上,欲强纳为妾。姑娘抵死不从,家人欲告官,反惹来杀身之祸。冯贼仗着相府之势,深夜迷晕姑娘,纵火焚宅。除一幼子因起夜侥幸逃脱,满门无一生还,那姑娘醒后亦自尽明志。此事当年被相府一手遮天,压了下来。”
萧语听眉头紧锁,啐道,“果然,跟相府沾一点边的,没一个好东西!”他又想起了重擎特意提到的幼子,“那逃出来的孩子呢?”
“也没了。”这次是秦墨接的话,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药水也皆被洗去,露出了那张神采英拔的脸,“相府当年追查过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被承锦收留了,只不过那孩子本就体弱多病,遭了这么一截后,没过一年,就没了。”
屋子里陷入里沉默。
秦墨当时已经在法云寺里了,知道这个消息还是通过楚昱珩,那几日,楚昱珩很高兴的跟他说他救了一个孩子,说他体弱多病,不过好好养肯定能长大。
他当时心里还有点泛酸,毕竟楚昱珩的关注点再也不只是他一人了。
结果没到一年,再次见到楚昱珩问起的时候,他的眼里全是难过,“钧泽,他没了,我明明有吩咐郎中好好看顾,可是那天夜里的风太大了,他发起了高热,药石无灵……就那样握着我的手,走了。”
虽然当时的楚昱珩已经上了战场,经历了那么多战火的洗礼与生命的逝去,但是看到那么小的生命就这样流逝,他还是十分难过。
所以在谋划这个局的时候,秦墨想到了当年的楚昱珩那痛极了的眼神,想到了那个没能长大的孩子。
要是那个孩子还活着,面对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又会说什么?又会怎么做?
秦墨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群星寂静,恍若无数未瞑之目。
他在心底默念:你我虽素未谋面,但这笔债,快了。
听了这事,萧语听又想到了他们两家的遭遇,心里的恨意愈重,为了不在外甥前失态,他起身道,“我出去透透风。”
“我让重擎在对面给你开了间屋子,你去休息会儿吧,别往外跑了,等会儿留着体力跑路。”秦墨示意重擎把钥匙给萧语听,“一会儿走的时候喊你。”
“成。”萧语听点头,拿着钥匙便走了。
送走了萧语听,秦墨看着重擎道,“说说罢,晚上在世子府都看到了什么?”
秦景之这段时间这么安静,他直觉有鬼,所以早早让红袖招注意着,这不,这段时间他与秦止来往密切,他便让重擎去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