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晨光还有些清冷,陆怀安正盘算着去大营看比武,忽觉肩头一沉,萧语听哥俩好的勾住他脖子:“陆兄,城东新开了家羊汤馆,赏脸同去?
他顶着一脑门子的雾水,被他半推半就地被他带进雅间,热腾腾的羊肉香气里,陆怀安忍不住皱眉:“云副将,陆某没得罪你吧?”
“这话说的!云某人也只是想请陆副将吃个早膳而已,陆副将快请坐。”
陆怀安虽然狐疑,但也依言照做,毕竟这人能跟楚承锦对的上脾气,脾性自是不差,所以他不担心他坑害于他。
而此刻的乾元宫内,秦墨顶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站在龙椅下方,想到上次来这里是因为什么,更面无表情了。
顺嘉帝的咳嗽声在御书房内回荡,邱池捧着药盏的手微微发颤,秦墨却似木雕般的立在原地,连衣袂都不曾晃动半分。
“小五,近前来。”顺嘉帝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招手示意秦墨过来,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顿时不悦的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到了案几上,“朕如今使唤不动你了?!”
邱池顿时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他侧头看着没什么反应的秦墨,眼色使得都要抽筋了,却依旧没得到秦墨任何反应。
他内心叫苦,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这位祖宗依旧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然后不太走心的跪了下去,“父皇息怒。”
他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地板,好像能把它盯出一朵花来,肉眼可见的敷衍。
“邱池,你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顺嘉帝盯着儿子低垂的发顶,被秦墨这样的态度气的怒火噌噌上涨,他猛的一阵咳嗽,然后挥手屏退担心的邱池,示意他出去,接着站起身,死死盯着跪在下面的儿子,“秦墨,你以为翅膀硬了就能翻天?看看你这副德行!”
秦墨没什么表情的眨了下眼睛,想赶紧说完正事滚蛋,于是一板一眼道,“儿臣知错,儿臣擅用玄明卫,甘愿领罚。”
“你以为朕叫你来是为昨夜那点破事?”顺嘉帝冷哼一声,走了下来,站到了秦墨跟前,“昨夜之事该罚,其一,你不务正业,去了赌坊,其二,你作为皇嗣,以身涉险,其三,考虑不周,树大招风。”
他今晨听韩城禀报时,心底其实颇为赞许这小子搅浑水的本事,况且相府这些年气焰太盛,确实需要敲打。
他本来没想跟这小子生气,结果这混账为了个“情”字跟自己较劲至今,火气又窜了上来。
没出息!
顺嘉帝的话外之意让秦墨眉头一挑,他这才抬眼看向皇帝,语气也好了不少,“父皇的意思是?”
“相府根基盘根错节,岂是你小打小闹能撼动的?”顺嘉帝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头,“起来。”
秦墨眸光微动,起身整理好衣衫,“儿臣也只是想给他添个堵而已。”
他很清楚自己父皇的德行,也懂帝王权术的制衡,所以如今,自己所做算是歪打正着合了皇帝的意思,要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拿轻放。
顺嘉帝看着面前比他还高的儿子,透过他,他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看似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那些算计阴谋依然是信手拈来。
但他似乎又不一样,他身上带着阿岚的纯粹与率性,有着萧家的痴情。
痴情是个好词,只是啊,生于皇家,不该,也不能有这样的弱点。
想到这里,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慢慢背着手走回龙椅上,指了指一旁,“坐。”
秦墨站在原地没动,不想跟他坐着谈天说地,只道,“算了吧父皇,您说就是了,儿臣不累,站着就行。”
顺嘉帝没在强求,看着秦墨那跟自己几分相似的眉眼,语重心长道,“小五,你跟朕讲讲,你喜欢楚家那小子什么?”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问不妥当,继续道,“朕知道,楚家那小子是栋梁之才,年纪轻轻就能统帅千军,封侯拜相,实是少年英才,楚家世代忠臣,他如今刚及弱冠就有如此才能,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你要知道,小五,他身上背着将军府的未来,如今你们年轻气盛,自然觉得情比金坚,那日后呢?朕屡次催你成婚,你真当朕是那等不通人情的顽固之辈?小五,你扪心自问,楚家那孩子,当真能顶着满朝非议、冒着绝嗣的风险,与你厮守终身吗?”
“如今你连此刻的关系都不敢公之于众,又如何指望未来?朕了解你,好,就算你这么认为,那他呢?楚家那孩子心思沉,你怎知他愿意为你赌上未来?”
顺嘉帝知道秦墨的性子,索性换了一种对策来待他,省得二人没说几句又不欢而散。
秦墨的眼睛很轻的颤了一下,他想到楚昱珩很早就闷不吭声的把心思藏起来让他发觉不到,又想到刚回来的时候他一直把他往外推的举动,哪怕二人都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他依旧是说断就断。
若不是那次醉酒,好不容易借机撬开几句真心话,才能勉强坦诚,变成如今这样。
那日后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