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女子行礼的姿态生疏,偷瞄他时正撞上那道审视的视线,顿时连耳根都红透,慌忙垂下头去,“小女名唤赵宁,家住百里外的漯庄。家父本是当地塾师,去岁染病身亡,叔伯夺了田产,又将小女许给六十岁的乡绅为妾……昨夜听闻明日便要强纳过门,只得连夜出逃。”
她抬手指向被捆的匪徒,声音发颤:“这几位好汉……小女并不相识!方才在官道旁歇脚,他们见小女独身,便起了歹意!”
她又偷瞄楚昱珩的神色,然后急急补充,“公子,我发誓句句属实!”
“赤璋,去驿站报官。”楚昱珩点了点头道。
在几人交谈期间,那名老大看状不妙,手中的小刀缓缓磨断了绳子,竟是要逃。
楚昱珩腕间银枪倏忽飞出,“铮”一声钉在匪徒脚前半寸,枪尾兀自震颤。
匪徒僵在原地,□□间漫开腥臊水渍。
他上前拔枪,枪尖掠过对方喉结:“下次,它瞄的便是这里。”转而吩咐亲卫:“拖走。”
官府来人之前,一行人暂歇于道旁。
楚昱珩命亲卫将匪徒押至远处看管,原地只余他与那女子。
他驻足转身,目光在女子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垂下眸子,“稍后官府抵达,姑娘可随他们安置。我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他虽然垂下了眸子示意礼貌,但是视线还是会下意识的看向那张与某人五分相似的容颜。
女子年龄不大,虽然穿着朴素,却因为那张脸而显得不同寻常。
确实是像的,只不过因为仅有五分相似,总显得有些说不清的异样。
楚昱珩再次扫过,终于意识到那异样来自哪里了——眼睛。
秦墨在他跟前长大,永远是赤忱肆意的,琉璃色的眼睛总是那么的鲜活灵动,带着无所畏惧的少年意气。
而眼前这女子,虽然与秦墨的容貌有五分相似,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怯懦与算计。
虽然这几分相似会让他有些许恍神,但也让他的心冷了下来。
世间绝无如此巧合。
女子见他久未言语,只当他在审视自己,脸颊愈发赧红,声若蚊蚋:“公子……小女已无家可归,求公子收留!愿为奴为婢,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楚昱珩很轻的眯了一下眼睛,眼中掠过一丝冷意,“随你。”
女子大喜,刚准备表示自己的忠心,却看见面前的男子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侍卫走去。
她垂下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那人讲的没错,这位大人果然会对这张脸手下留情。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面颊,指尖在颧骨那道新愈的浅疤上轻轻划过。
为了这几分相似,三个月前那场精妙的削骨手术,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记住,你的任务是想方设法的留在他跟前,爬床也罢,为奴为婢也罢,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注意到你,留下你。”
她只见过那人的画像,并不明白为何要模仿他。
但想到病榻上的妹妹……她若完不成任务,下次送来的就不是汤药,而是毒药了。
赤璋办事牢靠,没等多久,官府便带人来收押了三个歹人,还牵来了马车给不便驾马的女子使用,听到楚昱珩要把女子带到皇家猎场的消息,赤璋还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楚昱珩示意他们带着女子驾马车而行,自己随即带着剩下两名护卫快马加鞭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