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宫主殿内，气氛因“童养媳”一词而变得微妙而热烈。苏皖沫磕磕绊绊、心惊胆战地解释着这个来自人类古代、带着浓厚封建色彩的词汇，拼命强调其“落后”与“负面”，试图浇灭姐姐姐夫那看似被点燃的好奇心。然而，她的努力似乎适得其反。默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反而那双狐狸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闪烁着一种混合了探究、玩味和恶作剧般兴奋的光彩。她甚至故意重复着苏皖沫话中的关键词，如“从小养在家里”、“等长大了就成亲”，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身旁静坐的水清漓，仿佛在试探他的反应。而水清漓，尽管依旧如同亘古不化的冰雕，气息沉静如深渊，但默那敏锐到极致的感知，却捕捉到了他冰封外表下那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愉悦的“涟漪”。这无声的反馈，如同在默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更大的好奇浪花。光是听皖沫这干巴巴的解释，似乎还不够直观？不够……有趣？一个更大胆、更“作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默的脑海。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狡黠至极的弧度。“哦……原来是这样的啊……”默拖长了语调，故作恍然大悟状，但眼中的狡黠却几乎要溢出来，“听起来有点复杂呢。光是听你说，姐姐我还是有点想象不出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优雅地抬起了右手。纤细白皙的指尖在空中轻轻划过，如同拨动了无形的琴弦。霎时间，周围精纯浩瀚的水元力如同受到了君王召唤的臣子，迅速向她指尖汇聚而来，发出细微而悦耳的潺潺之声。“既然是人类古代的习俗……”默的指尖萦绕着璀璨的水蓝色光华，她笑吟吟地看着面前因她举动而再次紧张起来的苏皖沫，语气轻松得仿佛在提议看一场戏，“那不如，我们亲眼‘看’一看，岂不是更清楚？”话音未落，她指尖凝聚的水元力骤然迸发！一道柔和却磅礴的水流自她指尖射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画笔，在主殿中央的虚空之中，迅速勾勒、渲染开来！哗——清澈的水流奔腾流转，瞬息之间，便在众人面前凝聚成了一道巨大、光滑如镜、边缘流淌着晶莹水波的光幕！水幕之上，光影陆离，景象开始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姐姐！别！”苏皖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出声！她可是知道人类古代那些关于“童养媳”的记载和画面是什么样的！那大多是贫苦、压抑、甚至带着血泪的故事！让姐姐姐夫看那些东西？！这岂不是火上浇油、自寻死路吗？！然而，她的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水幕之上，清晰的景象已然呈现——那是一片略显灰暗、带着古朴气息的人类古代院落景象。院墙斑驳，衣着简朴的人们来来往往。画面的焦点，聚集在一个穿着打补丁旧衣、面黄肌瘦、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身上。她被一个面容愁苦的妇人牵着，走进了院子，交给了另一户看起来稍显富裕些的人家。那户人家的主母面无表情地递过几个铜钱，妇人接过钱，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惶恐而无助。紧接着，画面流转。小女孩开始在院子里干着各种杂活：扫地、喂鸡、洗碗……动作笨拙而吃力。她吃得是残羹冷炙，睡的是柴房角落。院里的其他孩子有时会欺负她，她也不敢反抗，只是默默忍受。偶尔，她会偷偷望向院子里那个年纪相仿、被家人呵护着的男孩（想必就是她未来的“丈夫”），眼神复杂，有羡慕，有畏惧，或许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画面再转，时光流逝。小女孩渐渐长大，出落得有了几分清秀，但长期的劳作和营养不良让她显得瘦弱。她与那男孩之间，似乎并无多少交流，更像主仆。婚期临近，画面中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被命运安排的麻木与压抑……苏皖沫捂住了眼睛，简直不忍再看下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悲惨压抑的画面，跟她家姐姐姐夫那神仙眷侣般的关系有半毛钱相似吗？！姐姐这到底是想干嘛？！是要用这种惨状来警示姐夫吗？！可万一姐夫误会了怎么办？！然而，与苏皖沫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默的反应。她看得津津有味！那双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水幕，眼神中非但没有丝毫同情或厌恶，反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近乎学术研究般的兴趣？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对比和……得意？没错，就是得意！只见默一边看着水幕上那小女孩艰辛的生活，一边微微侧过头，用一种极其微妙的、带着点撒娇又带着点炫耀的语气，对着身旁的水清漓小声嘀咕（但音量确保他能听见）：“清漓，你看你看！”她指着水幕上正在吃力劈柴的小女孩，“她还得自己干活呢！劈柴、喂鸡……多辛苦啊！”，！然后，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快又自豪：“哪像我呀～我刚来水玲珑宫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连静水湖的水元力都控制不好，还不是有你手把手地教我？我想吃什么，你就给我凝水元精华；我想玩什么，你就带我看遍仙境奇景；我累了，就在你怀里睡觉……可比她舒服多啦！”她又指向水幕上那对关系疏离的“未婚夫妻”，撇了撇嘴：“你看他们，话都不说几句，一点都不亲近！哪像我们……”她没说下去，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盈盈地望向水清漓，里面写满了“我们可比他们强多了”的意味。她这哪里是在看“童养媳”的悲惨史？分明是在借着这面“镜子”，疯狂暗示和炫耀自家夫君对自己的“养育”是多么的“高级”、“奢华”和“幸福”！苏皖沫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姐姐！你这阅读理解是跟谁学的？！这角度也太清奇了吧？！合着您看这悲惨故事，就光顾着找优越感了？！而更让苏皖沫震惊的是，一直静默不语的水清漓，在听到默这番“对比式”的点评后，那冰封般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但又确实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弧度！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份愉悦与受用，却是毋庸置疑的！他甚至……似乎……还挺享受这种“对比”？！虚空之中，水龙的意念悄然拂过，带着一丝古老的莞尔：“观影……识趣……王妃……慧黠……”默捕捉到了水清漓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大乐，知道自己这“剑走偏锋”的招数奏效了！她更加起劲地指着水幕点评起来，专挑那些“悲惨”的细节，来反衬自己在水玲珑宫的“幸福”生活，把一场原本可能尴尬的“科普”，硬生生变成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撒狗粮”现场！水幕之上，是人间辛酸无奈的旧俗影像。水幕之前，是仙境眷侣旁若无人的甜蜜映照。古今交织，悲喜对照，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画卷。苏皖沫看着眼前这完全偏离了预设轨道的“观影会”，彻底麻木了。她终于明白，跟姐姐姐夫玩心眼，自己还嫩得很！这两位大佬的思维模式，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她默默地低下头，开始认真思考，等会儿该怎么自然地、不引人注目地……溜走。这地方，水太深了！：（）十阶烬火：默语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