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应该是快乐总比痛苦多一些,才有理由坚持到了今天。
驻场乐队的表演进入了下一个互动环节,方盈没心思理,乐队的贝斯手却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自来熟地拎起她点的酒,用空杯子斟了浅浅的一个底,端起来,要和方盈碰杯。
方盈没抬眼皮。
她点的这支酒很贵暂且不说,她不习惯没有分寸感的陌生人,不是可以仗着演出的身份就随便来冒犯女客人的,方盈不喝止回去,仅是冷处理,算她年龄大了后变成熟了。
贝斯手不在意,拨弄了一下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弦,自顾自饮酒,喝的还没洒得多,洒到了镂空式的男士情趣白T上,自以为是染上了撩人的红,刻意让嘴唇在酒精的浸润下更显湿润饱满,略略上色。
镂空白T也可以说是一种好男人款——
不包二扔。
很可惜,方盈还是没抬眼睛,看不见这男孔雀开屏。
贝斯手备受打击中做了下垂死挣扎,轻笑着从嗓子里压出来性感的低语:“这位美丽的客人有想听的歌吗?我一定会满足你的需求。”
接着把麦递到了方盈嘴边。灯光昏黄,美人半醉,媚眼如丝,理论上,这样的场景是能让一对单独相处的青年男女浮想联翩的,方盈轻启嘴唇——
“滚。”
一个“滚”字被麦放大,拉得很长,不至于雄浑壮阔,但几乎整个餐厅的人稍微留意一耳朵都能听清。
方盈拧着眉,对过界的互动彻底没有包容心,也准备在心里把这家餐厅拉黑,以后不来了,就知道搞华丽花哨的噱头,这么对待孤身的女客人,穿得这么暴露,已经可以算是骚扰了啊!正赶上方盈心情不美丽,就算对面来的是金城武也只能得到她言简意赅一个字的回应。
贝斯手关了麦,“咕咚”坐在她旁边,失落受伤,低低地喊她:
“学姐……是我啊。”
这下能感觉到声音挺耳熟的,方盈反应了很久,与之对视数秒,大惊失色地认出了人:
“我靠孟叙今……你不是来北京接手你家里的生意了么?怎么感觉下海了?”
乐队缺了个贝斯手,一般听众听不出来,孟叙今给团队打了个手势,专心陪方盈聊天:“一言难尽啊学姐……后妈后弟后妹太会为难人了,我在公司天天受气受掣肘,从操旧业,找了个地方驻场放松。”
“那你确实不容易,看来孩子,还是只生一个好……”方盈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准备以后再给方小满添弟弟妹妹,所有的爱和钱都是她的,“哎,你生病了吗,我看到你的锁骨怎么闪闪发光……”
“这个叫身体高光!你不觉得很好看吗?”孟叙今得意展示。
他喜欢看方盈照顾方小满的慈母之情,百思不得其解许久后,才发现了自己的恋母属性。
家里没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只有同一屋檐下虎视眈眈瓜分财产的继承人们,孟叙今数不清有多久没有当一个小孩,也没有可供他撒娇犯痴的长辈,所以他偏爱比他年长且富有母性的女性,在莫斯科是,回国了亦是。
孟叙今看过心理医生,知道这种心态不健康。
但没有办法。
饮鸩止渴,也是暂时止住了渴。
世间那么多男男女女,是真爱的能数出来几对?各取所需,相依相伴,已是难得。
孟叙今是湿淋淋的披着画皮的水鬼,不要真心,只要有一个能接受他攀援的想象中的女性。
只不过前些日子,方盈和池野来往太密集,他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但是,在暗中窥伺的刺激反倒给了孟叙今别样的愉悦,他用眼睛记录方盈的神态,画了一整个画册方盈的速写,将她勾勒得近似于教堂的圣母,无限贴合他的想象。
方盈一旦和池野亲密往来,又让他有种目睹继母独独关爱亲生子女的扭曲、渴望、痛苦以及……痛到深处的酸爽,赶在今天给池野的墙角松松土,也挺好。
方盈干笑:“我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喝多了,就觉得挺闪的。你这衣服倒真是不错,很吸睛。”
池野身材那么好。
完全不穿又太直接了。运动短袖短裤虽然布料少,看着太正经太良家,少了风情。
池野坏坏的,上次在浴室那么欺负人,就该让他也害羞一次试试看,他就应该穿这样烧烧的衣服,欲盖弥彰地展示给方盈看,老夫老妻,更应该玩点情趣。
最好还要被方盈拍下来。
不轻不重地往他上半身镂空的地方踩上去。
这种类型的赔罪,比其他昂贵的礼物,更能讨方盈的欢心。
方盈醉到制约不了不健康的思想,醉眼朦胧地自动把孟叙今换了个头,脑补出池野穿着凉快的场景,笑出了声。
孟叙今误以为这类小手段撩动了方盈,自顾自接着往下聊:“学姐,你有没有发现我这段时间都瘦了?”想博得关爱同情,这是他最想要的,也是很多女性都不吝啬的,慢慢累积,或许会有质变,累积成别样的情愫。
其实方盈没留意到,既然他开口了,她便像模像样地观察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