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没有反应。他只是微笑著，看著眼前空无一物的空气。
苏晚知道，他沉浸在自己的“完美世界”里。
“顾沉。”苏晚在意识中呼唤。
“通道已建立。”
苏晚不再犹豫。她將一段记忆，一段故事，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周明的潜意识。
那不是什么宏大的史诗。
那是一个刚学会骑车的少年，在第十七次摔倒后，膝盖上全是血，却对著嘲笑他的同伴，大声喊出“我再来一次！”的瞬间。
那是李默在南极，面对会牺牲三百万人的emp按钮，在绝对的沉默中，点燃一根烟的侧脸。
那是她自己，在剪辑室里，面对无数失败的素材，把一切推倒重来，写下《迷途的序曲》时的决心。
痛苦，抉择，挣扎，然后……是突破后心臟快要跳出胸膛的喜悦。
周明脸上的笑容，开始抽搐。
他的额头渗出汗水，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在他的幻境里，他正和牺牲多年的战友，还有从未见过的父母，坐在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团圆饭。那饭菜的香气，那么真实。
可就在这时，一只满是伤疤和鲜血的手，递过来一把冰冷的步枪。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咆哮。
“拿起它！你是个战士！”
“不……我累了……”
“那就去死！別在这里装一个没用的废物！”
“我……”周明抱著头，痛苦地跪了下去。
“精彩的故事，苏晚小姐。”
一个带著嘲讽笑意的声音，在迷雾中响起。
赵文渊那半透明的，由无数噪点构成的数字残像，缓缓浮现。
他欣赏著周明痛苦的表情，像在看一出有趣的戏剧。
“你以为他们想要痛苦吗？不，他们只是渴望逃避。”赵文渊微笑著，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触摸苏晚的脸，“你唤醒的不是勇气，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埋葬的噩梦。”
他的手指，即將触碰到苏晚。
一股巨大的精神压力，试图切断苏晚和周明之间的连结，將她拖进更深的，一片虚无的黑暗幻境。
“滚开！”
一声嘶哑的，野兽般的怒吼，从周明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安寧，没有幸福，只有一片血红的疯狂。
他没有完全清醒。
但他做出了一个战士的本能反应。
他举起手中的脉衝步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赵文渊的数字残像。
“嘀——嘀——嘀——”
也就在同一时间，“墨子號”的舰桥里，响起了最尖锐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能反应！”猎鹰的声音变了调，“来自地球深处！一个古老的，休眠的能量信號……它在中央公园的迷雾里……被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