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闭上眼睛。
她的意识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穿透现实的表层。
……
轰!
没有形状,没有顏色,没有声音。
只有一片无法被理解的,庞大的,冰冷的“存在”。
非欧几里的的几何体在苏晚的“视线”里疯狂增殖、坍塌。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拉扯成无限长的细丝,又被揉捏成一个无限小的点。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臟。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存在”本身,对於“虚无”的恐惧。
她“看到”了。
在一片无尽的黑暗宇宙中,地球像一颗孤独的蓝色尘埃。
在它的周围,在时空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无法描述的“阴影”正在凝视著它。
那凝视,持续了亿万年。
为了抵抗这足以让任何文明崩溃的凝视,地球用它全部的生命,全部的歷史,全部的记忆,编织了一层又一层的梦境。
它把那份来自宇宙深渊的恐惧,藏在梦的最深处。
现在,赵文渊和那个匿名帐户,像两个撬锁的贼,把这扇封存了亿万年噩梦的门,撬开了一条缝。
“啊——”
苏晚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被这股巨大的孤独和恐惧撕碎。
“撑住!”顾沉的声音像一道光,刺破了这片混沌。
苏晚猛地清醒过来。她没有反抗那股恐惧,而是將自己的意识,与那份恐惧连接在了一起。
她开始讲述。
她不讲道理,不讲希望。
她只讲一个故事。
一个太空人,在空间站外,固定的缆绳意外断裂。他飘向无尽的黑暗,氧气只剩下三分钟。
他没有哭喊,没有绝望。
他只是转过身,对著镜头,对著那颗遥远的蓝色星球,笨拙地,敬了一个军礼。
然后,他打开了通讯器,开始给自己五岁的女儿,唱一首跑调的《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个渺小、笨拙,充满了人类不完美情感的故事,通过苏晚手中的种子,被精准地注入了粉的能量网络核心。
幻境没有消失。
但那冰冷的、令人疯狂的宇宙恐惧,开始出现一丝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