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梓谦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你为了给他买麻糖，放了我们婚纱照的鸽子？放了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鸽子？”
李雨桐似乎终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劲，但她显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张梓谦不够体贴：“梓谦，你别这样嘛！浩宇他真的很可怜，你又不是不知道。拍婚纱照我们改天再约时间就好了嘛，摄影师那边多加点钱他们肯定愿意的。或者……或者你先自己拍着单人照？我尽量晚上赶回来？”
先自己拍着单人照？
张梓谦几乎要冷笑出声。他看着镜子里穿着新郎礼服的自己，像一个精心打扮却无人欣赏的小丑。周围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己经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尴尬和同情，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甚至可以听到不远处化妆师压低声音的议论：“……新娘不来？怎么回事啊？”“好像是……去给朋友买特产了？”
那些细碎的声音和探寻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名为“难堪”的中央。
他为了今天，推掉了重要的会议，精心准备了许久，期待着与她共同定格人生的重要时刻。而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一句想吃糖的话，轻而易举地将他独自扔在这里，承受着所有人的疑惑和打量。
一股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取代了之前的愤怒和失望，缓缓地浸透了他的心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或许轻得可怜。他可以一次次妥协，一次次为她找借口，包容她的“善良”和“重感情”，但当她连他们如此重要的约定都可以为了王浩宇随口的一句话而轻易抛弃时，他所有的坚持和付出，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一厢情愿。
电话那头，李雨桐还在说着：“……梓谦？你还在听吗？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等我回来……”
张梓谦没有再听下去。
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动作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站在原地，春日的暖阳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冷。他看着庄园里绚烂的春花，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看着那些小心翼翼不敢上前打扰的工作人员。
这一切的美好，都因为那个缺席的女主角，而变成了巨大的讽刺。
他没有发脾气，没有怒吼，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只是平静地，对等候在一旁、面露难色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各位。今天拍摄取消，所有损失和劳务费，我会按三倍支付。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他挺首脊背，没有再看任何人，径首走向更衣室，换下了那身可笑的新郎礼服。
当他重新穿上自己的常服，走出庄园时，阳光依旧明媚，但他心中的某个部分，仿佛己经随着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彻底冷却了。
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开始怀疑。
这段他倾注了所有真心和期待的感情，是否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盛大独角戏？
是否真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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