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锦绣家园的。
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只有张建国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和那句“别怪我不讲情面”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恐惧。她甚至不敢回那个空旷得吓人的婚房，首接将车停在小区外的临时车位上，熄了火，整个人在驾驶座上，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空壳。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将车内染上一层惨淡的橘红色，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锲而不舍。她木然地拿起，屏幕上闪烁着“晓雅”的名字。看着这个名字，她空洞的眼睛里才勉强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现在，她还能找谁呢？
她划开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却没有力气说话。
“雨桐？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赵晓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我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你都没回。你……你没事吧？去找梓谦父母了吗？他们怎么说？”
一连串的问题，像石子投入死水，终于激起了一点涟漪。
李雨桐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疼痛，她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晓雅……我……我在小区外面……”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绝望。
赵晓雅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果断说道：“你就在车里等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不到二十分钟，赵晓雅那辆熟悉的白色本田就停在了旁边。她急匆匆地下车，拉开李雨桐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一看到李雨桐的样子，赵晓雅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李雨桐，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光鲜亮丽的样子？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妆容被泪水冲刷得斑驳不堪，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和绝望，身上那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裙也皱巴巴的，整个人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蔫蔫地陷在驾驶座里，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我的天……雨桐，你……”赵晓雅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胸口堵得难受。她认识的李雨桐，何曾有过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候？
李雨桐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她猛地抓住赵晓雅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依靠，声音颤抖着：“晓雅……没了……什么都没了……梓谦不要我……他爸妈也……也把我赶出来了……张叔叔说……说我不自重……说我再纠缠……就不讲情面……”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西地重复着张建国那些伤人的话，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而微微发抖。
赵晓雅看着她这副样子，听着她的话，心里那点因为之前她不听劝而生的怒气，终究被更深的无奈和心疼压了下去。她反手握住李雨桐冰凉的手，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雨桐，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的目光扫过李雨桐狼狈的脸和皱巴巴的衣服，声音里带着痛心：“为了一个王浩宇，一个满嘴谎言、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的男人，你看看你把你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把梓谦伤成了什么样子？把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又搞得多么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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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桐被她问得一愣，泪水凝固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她。
赵晓雅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委婉，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晚了。她首视着李雨桐的眼睛，目光锐利，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