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清晰、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然后，他话锋一转，那双冰冷的眸子锐利地锁住她，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诘问：
“到现在，你宁愿相信王浩宇那种人漏洞百出的挑拨，拿着这张可笑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照片来找我对质……”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落下：
“也不愿意用你自己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积压己久的、深沉的疲惫和无法理解：
“李雨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这两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李雨桐。
她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中，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委屈，在他这番冷静到冷酷的解释和那句诛心的反问面前，瞬间土崩瓦解，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幼稚，那么……不堪一击。
是啊，恒信设计院……周院长……项目研讨会……这些信息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里拼凑起来，指向了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事实——她被王浩宇耍了，而且是用一种极其低劣的手段。
而她，竟然真的信了。还像个疯子一样，拿着这“证据”跑来质问他。
用脑子想想……她为什么不用脑子想想？
一股巨大的、无地自容的羞愧感像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看着张梓谦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厌倦，那比愤怒和恨意更让她心如刀割。他连生气都懒得对她生气了，只剩下彻底的失望和放弃。
她张着嘴，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辩解，所有的哭诉，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张梓谦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再多说任何一个字。他收回目光，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对着身旁明显松了口气的陈嘉明和几位面露尴尬的高管微微颔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走吧。”
他迈开步子，从她身边径首走过，没有一丝留恋。
陈嘉明紧随其后，经过她身边时，投来一记冰冷而警告的眼神。
李雨桐僵在原地，举着手机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周围那些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比上一次更甚的怜悯、嘲笑和看热闹的意味。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站在舞台中央供人取笑的小丑。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体面，都在张梓谦那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不再哭泣，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可笑和卑微。
她不仅失去了他，还在他面前，将自己最后一点形象，也毁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