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闪烁着令人绝望的死亡辉光。但那光并没有落下,因为那个背着“尸体”的少女,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这片即将崩塌的固有结界。巴比伦尼亚的边界是一道如同被顽童撕裂的画卷裂谷,外面是冬木市死气沉沉的夜色。远坂凛每迈一步,都要从肺叶里压榨出一声类似于风箱漏气的喘息。卫宫玄并不重,这十年他大概真的没吃好,骨架硌得人背脊生疼,但此刻在凛的感觉里,这家伙比整座圆藏山还要沉。因为她背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体温失衡而把方圆十里炸成平地的核反应堆。为了维持那一线清醒,凛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死死攥着一枚红宝石残片。棱角锋利的碎屑早已刺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和泥土混在一起。这种钻心的刺痛感是比什么魔术药剂都管用的提神剂。“再撑一下……前面就是冬木了。”凛的声音小得像是在对自己说。她不敢停,怕一停下那股强撑的一口气就会散掉。就在经过一段废弃的河堤时,路边的阴影突然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那是圣杯战争遗留的黑泥残渣。这些没有神智、只剩下吞噬本能的秽物嗅到了卫宫玄身上那股濒临失控的高纯度魔力,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嘶——一团黑泥猛地拉长,化作一张扭曲的人脸,张开还在滴答着腐蚀性酸液的大嘴,朝着凛的脚踝狠狠咬来。凛瞳孔骤缩。该死,魔术回路干涸得连个火苗都搓不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用后背硬扛这一击,哪怕这件红风衣是特制的魔术礼装,估计也要被腐蚀掉一层皮肉。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就在那张黑泥大嘴即将触碰到凛小腿的一瞬间,趴在她背上早已人事不省的卫宫玄,那只垂在空中的右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抬了一下。就像是赶苍蝇一样,随意,且敷衍。他右臂上那个随着心跳明灭的暗金烙印里,溢出了一缕极细的、如同液态水晶般的火焰。这火苗甚至还没打火机大,但那团气势汹汹的黑泥在触碰到这晶焰的刹那,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直接像泼在烙铁上的雪花,滋啦一声气化成了白烟。不仅仅是这一团,方圆十米内所有蠢蠢欲动的阴影,都在这一瞬被某种高位格的气息吓退,死寂得连虫鸣都消失了。凛僵在原地,脖颈有些发硬地扭过头。卫宫玄依然闭着眼,脑袋软绵绵地耷拉在她肩膀上,呼吸微弱得像只快断气的猫。刚才那一下,纯粹是身体记住了要“清扫障碍”的本能反应。“你这家伙……”凛感觉眼眶又要热,赶紧仰起头把那种软弱的情绪憋回去。她腾出一只手,动作粗鲁地把卫宫玄往上颠了颠,指尖却在碰到他冰凉的脸颊时变得小心翼翼。“连睡着了……都要抢我的风头吗?”半小时后,废弃教堂的地下室。这里原本是言峰绮礼那个假神父用来藏私房酒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两人的临时避难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陈年红酒发酵后的酸气。凛把卫宫玄平放在那张唯一还算完整的木桌上,动作轻得像是在放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离开了战场的压制,卫宫玄体内的平衡正在崩坏。那颗“beast”的核心虽然被强行按了下去,但属于人类的躯壳正在排斥这股过于霸道的力量。“缺魔,缺血,还缺个脑子。”凛一边低声骂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三颗红宝石。这原本是用来保命的底牌,现在却毫不犹豫地被她按在了桌子的三个角上,布下了一个极其简陋却稳固的“现世锚定阵”。但这还不够。宝石只能锁住空间,锁不住他正在溃散的灵基。凛深吸一口气,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刀。没有丝毫犹豫,刀锋划过左手手腕,鲜红的液体瞬间涌出。她没有浪费一滴血,以指为笔,蘸着自己温热的血,直接在卫宫玄赤裸的胸膛上开始作画。那不是普通的魔术纹路,那是令咒的逆向术式。“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凛咬着牙,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她将还在流血的手掌狠狠按在了卫宫玄的心口,也就是那个正在闪烁微光的环形誓约之上。“听好了,卫宫玄。这次换我守你……要是敢在梦里把我丢下,我就把你的私房钱全捐给孤儿院!”随着鲜血渗入皮肤,阵法成型的刹那,卫宫玄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血色。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来,却最终还是沉沉睡去。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到了后半夜,地下室的气温骤降。并不是天气变冷,而是卫宫玄的身体变成了一块散发着极寒气息的冰坨。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凛原本靠在墙角打盹,被冻醒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冲到桌边,猛地撕开卫宫玄已经被冷汗浸透的衬衫。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卫宫玄原本光滑的皮肤下,竟然浮现出了一层层细密的、半透明的龙鳞虚影。这些鳞片正在一点点实体化,边缘锋利得割破了表皮。最恐怖的是心口那个环形誓约,它竟然开始结晶化了!就像是一块正在被冻裂的石头,如果不阻止,他的心脏会直接碎成冰渣。“该死……该死!这是龙血的反噬!”凛慌了。所有的魔术知识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这是物种层面的转化,是“人”正在变成“兽”的过程。要想逆转,必须有人用更高优先级的“人性”去覆盖它。“没办法了……”凛看着那不断蔓延的龙鳞,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爬上木桌,不顾那刺骨的寒意,直接侧身躺在了卫宫玄身边。“主从契约……链接!”她将自己印着令咒的左手,死死贴在卫宫玄那已经开始结晶化的胸膛上。没有多余的魔力,那就用生命力。没有足够的热量,那就用体温。凛整个人像是一只八爪鱼,手脚并用地缠住了这个正在变成冰雕的男人。令咒红光大作,强制性的主从通道被打开,属于凛的魔力、体温,甚至是一部分灵魂的波长,疯狂地灌入卫宫玄体内。这种感觉就像是赤身裸体跳进了冰窖,冷得凛上下牙关直打架。“热起来……给我热起来啊混蛋!”她把脸埋在卫宫玄的颈窝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打湿了他冰冷的皮肤。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一整个世纪。在那漫长的煎熬中,凛感觉自己像是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一点点被抽空。直到黎明的第一缕微光透过地下室那扇窄小的气窗洒进来。卫宫玄身上那股恐怖的寒气终于退去。皮肤下狰狞的龙鳞虚影也像是潮水般消散,只留下心口那一圈淡淡的红痕。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像是个累坏了的孩子。凛此刻已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她狼狈地滑坐在墙角的破垫子上,看着桌上那个终于恢复“人样”的家伙,虚脱地笑了笑。“你说过……要在便利店等我买关东煮的。”她靠着墙,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要是敢食言……”话音未落。原本一直死尸般躺着的卫宫玄,右手的小指突然极轻微地勾动了一下。那只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摸索着,动作笨拙得有些滑稽,最后却精准地勾住了凛垂在桌边的小指。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勾着。就像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个即将被赶出家门的小男孩,躲在门后偷偷拉着小女孩的手指,做出的那个幼稚又郑重的约定一样。凛看着那两根勾在一起的手指,愣住了。晨光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这一刻,教堂的钟声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响了一下。她没有甩开,任由那只微凉的手勾着自己。“笨蛋。”凛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意识终于彻底沉入了黑暗。只有那三颗原本璀璨的红宝石,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了灰白的石头。而凛那只勾着卫宫玄的手,指尖因为过度的魔力透支,隐隐现出了几道细微的、如同瓷器裂纹般的血痕。:()fate:被凛抛弃,我吞噬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