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沉色的木质家具。
没什么活人气的家。
她还站在大厅打量,继父的两个儿子就从阴影里走出来,吓得她差点要没气势地喊人。
被迫观赏了一路照片,纪清如太清楚哪张脸对应哪个名字。
例如个头稍高的那位,有张不健康的苍白脸,一看便是那位大她两岁,常年需要吃药的哥哥,沈鹤为。
他看到她,但很漠然掠过视线。
这时候路上管家再多的“友爱和睦”铺垫也碎成沫,纪清如没有面对敌意还不宣战的道理。
她绷紧脸,也装作看不见他们。
行李把手硌得她掌心生疼。
以后在这个家一定难过,他们兄弟二人合伙不理她,而她要在这儿待不知道多久,也许几周,也许一年半载……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
身后忽然响起管家的脚步声,给她找场子似的,在漠视她的沈鹤为就忽然变成亲切笑容:“你好啊,清如。”
纪清如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虚伪。
“你是谁,凭什么这么叫我?”她故意道,尽管后半句话声音还是没气势的低了,“这么讲话,搞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沈鹤为。”他笑得愈发深了,好像能将她的刻意完全看穿似的,“你的房间在二层,门上有你的名字,需要哥哥带你去吗?”
纪清如几乎要因为他格外熟稔的语气退后一步,但撑住了,背挺直了没动。
或者说是僵住。
这种毫不掩饰的笑里藏刀还是超出了一个十岁小孩能理解的范畴。她连身后管家说了什么也听不清,半晌后,连行李也不要,直接踉跄冲上了二层。
到楼梯转角时,她往下看了眼。
沈鹤为早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好像她从未来过。
而另一个刚刚被全程忽视,小她一岁的沈宥之,正抬着脸,没有表情地盯着她。
格外符合别墅冰凉的气氛。
纪清如倒吸一口凉气,更加下定决心和他们划清界限。别说做兄妹姐弟,连共处一室,做些面子工程的和谐,她也不想继续。
但安置好行李的第二天,她还是被管家捞起来,和兄弟俩分别单独见面。
美其名曰:建立起和睦家庭的第一步。
管家是纪乔大价钱请来的育儿专家,也许也看出大人的心情。能走到结婚这一步,这个重组家庭的相处时间就不会短。
她看着纪清如长大,自然不愿意看到她在家里受冷落,哥哥弟弟抱团排挤她。
要趁现在年纪还轻,打好关系。
管家很讲究交往上的科学,先成双成对的让他们见面,等彼此互相熟悉些后,再安排三人活动。
先找的是沈鹤为。
她进来那会儿只看到沈鹤为对纪清如的热络,还奇怪,纪清如这么善于表面工程,怎么人先跑回房间了。
因为常年生病,沈鹤为身上少有朝气,但眉眼总温和地笑着,又很懂礼数,应该是不会和纪清如计较的好脾气。
管家构想得很好,又两头千万叮嘱,让纪清如不要提他生病的事,也让沈鹤为不要提纪清如母亲,自认为做好万全准备。
但纪清如有意疏远,指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沈鹤为,起手便是一句:“你不觉得他笑得很虚伪吗?”
吓得管家啪得下捂住了她的嘴。
纪清如:“……”
结果沈鹤为就印证纪清如的说法似的,和煦笑着,一副不和自己妹妹计较的好哥哥模样,又亲昵地朝管家摇头:“没关系的,阿姨,妹妹还不熟悉我,对我有误解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