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的人好多,好吵啊,又想睡觉了。
他的眼皮上下打架,打到难舍难分。
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吧。
反正还没到。
“因仔!”
下巴往下一磕,他回过神。
全身镜中,代迁逾长发及腰,肌肤雪白,将一袭纯白色的婚纱衬得华贵又典雅,裙摆的花边设计得错落有致,如云朵般层层落下。
她面上带着幸福与喜悦,慢慢转了一圈,期待地问:“怎么样,好看吗?”
他点点头,喉咙无法克制地蹦出一句:“姐,你能不能不嫁了?”
代迁逾一愣,不禁莞尔:“舍不得我啊?没事儿,结了婚,你想来找我随时可以啊,椿日丽又不远。”
不,不是的。
不只是舍不得,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为什么不能嫁?嫁了人会发生什么?
“让开!都让开!紧急手术!”
奇怪的铃声响起。
有点像轮床碾过地砖的声音混杂好些个急促的脚步声。
“家属止步!”
“他怎么样?告诉我他怎么样?!”
“心脏刺伤,血压骤降,静脉怒张,情况非常危险,我们会尽力!”
又有点像大门的关闭声。
听不清内容,总结就是叽叽喳喳嚷个不停。
代熄因摸遍全身没有找到。
“是我的啦。”代迁逾吟吟笑道,伸手一指,“在我衣服口袋里,帮我拿一下。”
他走过去,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再清晰不过的姓名。
逄悉。
这两个字眼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头脑正中间被当头一棒。
那些无处遁形的不对劲,那些无法解释的慌张,后悔,恐惧,在这一刻通通找到了来源。
他毫不犹豫按下关机键,然后匆匆跑到代迁逾面前。
“谁的电话啊?怎么不拿给我?”
“姐,这个婚咱们不结了,不结了好不好?婚纱也不试了,你不能嫁,你绝不能嫁给他!”他语无伦次,虎头蛇尾,说到后面几乎哽咽到呕吐,“姐,我求你了,不要嫁,你就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
泪眼模糊,却迟迟没有听见回答。
他心中恐慌,擦了泪,看见不远处已经变成了婚礼现场。
台上的新人正在交换戒指,而那个身为伴郎的自己,正满面春风,痛痛快快祝福着。
“不!不是这样的!不可以!”他情绪崩溃,跌跌撞撞想要冲过去毁了这场婚礼。
可任凭怎么跑,都跑不到。
他加速,不停地加速,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豹子,身旁的风声呼啸,代迁逾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
两畔的光景涌动,春去秋来,花败花开,天地轮回间,另一个身影缓缓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