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疼。
苏鹤声掰开沈砚之的手,把热水袋放到沈砚之上腹,但又担心烫,于是先将自己的手烫暖,再放到他的上腹暖着,缓缓按揉。
沈砚之已经疼的意识模糊,眼皮沉重到像灌了千斤水泥,片刻后他才掀了掀眼皮,呢喃着喊了一声鹤声。
声音很微弱,但苏鹤声捕捉到了,连忙应了一声。
知道他可能还没清醒,苏鹤声在床沿坐下,将人抱进自己怀里,沈砚之斜靠在他的胸膛,呼吸微沉。
这样的呼吸声很容易让苏鹤声陷入恐慌,短促而沉重,仿佛重病之人不久于世前的虚弱。
苏鹤声干咽了一下,忽然觉得嗓子干涩,疼的厉害。
“没事的没事的,哥,等会儿就好了。”
沈砚之听得到,他勉力睁了睁眼,可眼前一片漆黑,带着点银闪闪的白点,他抬手去摸什么,却被苏鹤声一把捞过塞进被窝。
“找什么?”苏鹤声温声问,“烧的有点高了,不能再着凉。”
沈砚之没做声,被苏鹤声禁锢在怀抱内。
他没摸什么,他只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又看不见了。
事实如此,他的确看不见了。
而且不是视线模糊,而是彻底的,连苏鹤声的手都看不见了。
他偏过头,埋进苏鹤声怀里,幸好耳朵还能听见,能听见耳畔疯狂鼓动的心跳声,是苏鹤声的强劲的心跳。
还好他还可以听到。
大概是生病的人过于脆弱,沈砚之闷声闷气地抽噎起来,不明白怎么自己总是被捉弄的那一方。
如果他和苏鹤声一早就离婚,可能不会有现在这样不舍的情绪。
可现在离婚没离成,感情的确在被修复,可身体却越来越差,他看不见了。
他的确看不见了。
往后可能还会有其它症状,那苏鹤声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虽说事不尽人意,可沈砚之觉得,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万事都不尽如意。
想离婚的时候离不掉,不想当甩手掌柜后,身体上不断毫无征兆地显现出来的症状,都在提醒他的人生会比苏鹤声更早一步到达终点。
苏鹤声感受到身前灼热的呼吸,挨着胸口的那块衣服已经沾湿,紧贴在身上。
他身体僵硬住了,动作迟缓地将沈砚之的脑袋抬起来,看见他湿润的脸庞,苏鹤声慌的讲不出话来。
“砚之,怎么哭了?很痛吗?”苏鹤声一边哑声问一边摸电话准备打给严义,“不哭不哭,我给严医生打电话。”
“不要。”沈砚之哭的静悄悄的。
一声不吭地就把嗓子哭哑,这声音听进苏鹤声心里,足以让他心酸心碎。
沈砚之拒绝,苏鹤声又只好哄:“好,好,不哭了,为什么哭?是不是还很难受?”
沈砚之没说话,呼吸急促起来,一手摸上苏鹤声的脖颈,低声说:“你亲我。”
“好。”
苏鹤声答应,低头亲了亲沈砚之的嘴,又往上移,差点将他整个脸一个角落都不移的都亲了个遍。
苏鹤声移开唇,但沈砚之还不满足,埋在他怀里,缓了两口气,又说:“鹤声。”
“嗯,我在这儿,热水袋还热着,再暖会儿,不要乱动。”苏鹤声半分不敢懈怠地哄,一边给他暖着胃,一边轻轻抚掉他的眼泪。
沈砚之看不见他,心里就慌,想跟他贴近一点,他吸了吸鼻子,苍白着小脸,口出狂言:“鹤声,做吗?”
“做。”
苏鹤声被他哭的脑子都糊涂了,只知道哄人,顺着人把话都说出去了才恍惚间明白自己讲了什么。
“不行,砚之。”
沈砚之不讲话。
“你还怀着孩子,现在还发着烧,我们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