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注视著姜綰,心头划过一抹瞭然。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声:“我自知时日无多,不过是有些身后事要交代给麟儿。”又道,“还有子豫,自从入狱,他对麟儿十分想念,才会捎信回府的。”
“当真?”姜綰问,“那宋麟来刑部大牢,也是为此事?”
宋子豫微微一惊。
那日,他明明交代宋麟要避开將军府的耳目,没想到还是被姜綰察觉到了。
元氏也警觉起来,谨慎地打量著姜綰,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比如她秘密吩咐宋麟的事,姜綰是否已经知情了。
对面女子眸若剪水,晶莹澄澈,却让人望不到底。
元氏手心微微出汗,暗自平復了心绪,才道:“都说了,是子豫牵掛麟儿,才喊他来说话。阿綰,你旁敲侧击,是在怀疑什么?”
姜綰后退了半步,轻笑了声:“祖母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过是隨意问问罢了。”
她如此隨意的態度,倒让元氏拿不准了。
她吩咐宋麟的秘密不能暴露,否则自己与宋子豫都失了生机。
而姜綰一向狡黠,若是真让她起了疑心,顺著追查下去…恐怕宋麟不是对手。
元氏想了想,缓声道:“你若不信,当日子豫写给麟儿的那封信,应当还在,你尽可拿去一观。”
位了保险起见,那封信上並没有透露什么机密。
只写了宋子豫对宋麟的殷切思念,恳切盼望他来狱中见一面,商议要事。
就算被姜綰看了,也没什么大碍。
好歹能暂时打消了她的怀疑,莫要让她坏了自己的大事。
话到此处,姜綰才罢休,转身出了大牢。
她离开刑部之后,宋麟派的小廝便转身走了进去。
不知他们是如何商议的,或许是得了元氏的指示,总之当天下午,宋麟便派人將那封信送到了行止院。
宣纸上的字跡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姜綰一看便认出来,是宋子豫亲笔。
信上的內容不著痕跡,光看这语气,儼然是一位慈父对儿子的思念与慈爱。
姜綰满意一笑。
在毕沅的认知中,宋子豫与宋麟早已互生隔阂,几近翻脸。
不知他看到这封信,会作何想?
这信上虽不能证明什么,却能引人遐想。
这就是她的目的。
要骗毕沅这样的聪明人,过犹不及,只需要让他生疑,就够了。
姜綰把信交给竹影,让她送到城西。
转而一看,裴熙仍旧赖在行止院,半倚在软榻上逗猫玩,上茶水已经添了三遍,人却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姜綰皱了皱眉。
今夜,她还有大事要做,不能耽搁。
眼见碧螺从院外走来,对著她偷偷使眼色,姜綰看了眼渐渐暗下的天色,只能主动提醒道。
“殿下,天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