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每场成绩都由主考官细细记录后汇总给兵部,由兵部尚书萧之仁呈递上去。不过最后这武状元花落谁家,决定权只在一人。
比试结束之人皆静静等在各自候场区。日头偏西时,根据圣上口谕,主考官亲带了前十名参赛者,在皇家侍卫的护送下进了宫。
京城的繁华喧嚣是常态,而权力中心的宫门外却分外安静。
日暮盖下来,阵阵草虫声中,时不时响起几声马鼻响,远近错落,让人心中七上八下的那几桶水震得涟漪四起。
和庄聿白他们一样,进宫之人的家人们都安静且焦急地等在宫门外,引颈张望。不过除了黑洞洞的厚重宫门掩住的层檐叠影,什么也看不见。
薛启辰憋坏了。他已经半个时辰没讲一句话了。他实在想说话,但见众人不语,到嘴边的话又生生憋回去,只能百无聊赖用他那石青色暗纹小短靴在地上画圈圈。
华灯初上,宫门内有了动静。
很快十数日人从中款步走出来。众人眼角眉梢难掩喜色,虽高兴,却无人多言,彼此抬手作别与家人汇集后,或上马或乘车,各自快速离去。
一时回到薛家别院,云无择终于开口。他知道大家在等结果。
“若不出意外,这届武状元将会是我。”
“意外?什么意外?”众人不解,“不是已经比完了么。皇帝已当场钦点了你为武状元,怎么还会有意外?”
云无择鸦羽色睫毛垂下,顿了片刻。
“圣上有意给我赐婚。”
赐婚?!
“皇帝要给你赐婚?赐给谁?”
素日最冷静沉着、最不着喜怒的长庚师父,第一个站起身。
众人不知从哪里还是吃惊为好,是这赐婚,还是听闻赐婚后长庚师父的反应。
“不过,我婉拒了。”云无择补充。
婉拒?!
婉拒皇上,好小众的表述。庄聿白听得一愣一愣的。
金殿之上,议毕武举之事,云无择被单独留了片刻。
“听闻你未有婚娶。”皇帝问的直接。
“是。”云无择眉心动了下。
“朕这里有一个人选……”皇帝停了一下,他在观察跪地之人的反应,“当然,这也要看缘分和你自己的意思。你无需紧张。朕向来开明,从不强迫于人。”
云无择跪得更深。
“圣上美意,微臣荣幸之至。只是成家一事,云无择尚未有过打算。”
金殿上刹寂一片,一旁侍候的小太监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那权利至高者,眼睛轻轻扫过地上之人。对他说“不”的人,可不多见。
“微臣是阿爹独自抚养成人,平生所愿便是侍奉左右。而微臣家中位于郊野乡壤,圣上意向中人,定是尊贵,金枝玉叶岂能受凉风凄露之苦。”
“这有何难。将老先生接到京中便是了。”连掌事内官都听不下去,试着帮云无择找台阶。
“阿爹是不会离开的。”云无择拜了下去,“那是微臣父亲埋骨之处。”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云无择方被带出金殿。而为他引路的小太监,不住抬袖擦拭额头冷汗。
三日后御街打马游行。
这是云无择出宫前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
这两日,长庚师父陪云无择在家中休整。庄聿白同薛启辰则去了薛家郊外的庄子上。
京郊的庄子比小各庄大上许多,人口也多了两三倍。几人在马背上丈量了小半日,大致探明情况后,来到庄上议事厅慢慢翻着花名册。
庄聿白看看天:“虽眼下庄子上都是生手,但赶制一批金玉满堂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你是想着趁云兄御街游行的时候,我们赚点往来路费?”薛启辰满心欢喜从眼睛里溢出来,“武状元家的金玉满堂,这个噱头一出,岂不是三步之内就抢空了!”
庄聿白冲薛启辰竖了个大拇指:“我们二公子已经深得营销之道!不过这批金玉满堂不对外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