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有运气不好生到男孩儿的时候。”姜厌还是解答了，只是指尖上力气松了松，变成了轻轻揉捏。“都是自己的孩子，总不至于掐死吧。生下的儿子稍大一点就被送回南浦，给宗亲养育。”
被送走的男儿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只有沧溟宫的宫主和亲信知道。
血脉上是姜厌舅舅的男儿，也在幼时不记事的时候送给了宗亲抚养。可命运轮转，这个男孩儿对习武极为感兴趣，偷跑出去参与了沧溟宫的布施，七日内习得了掌法。
老老宫主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孩得了机会，按照规矩被沧溟宫放在外部培养。
姜厌母亲自幼便知道自己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外面，也无意干扰对方的生命轨迹。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现在这个男人成为了沧溟宫外门的一位管事长老，从南浦被调回沧溟岛做事。
姜厌出宫前，燕衔枝要打点留在宫中的弟子后续事宜，姜厌懒得管这些琐事，坐在大殿上当一个沉默的吉祥物走神。
层层阶梯下跪着的人中，就有这位。
他的父亲是老老宫主岁数小些的时候与蓬莱本地的侍君所生，棕发带些自来卷。
这人更像那位侍君，年龄也比她母亲年长许多，因此相貌并不相似，姜厌瞥了一眼，就不再看。
“哦，伦理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妲和光耳朵被搓的热乎乎的，“我们家那边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女娲和女歧这点细微的分别，但没人有偏见。”
“女娲女歧？”
“在我家那边的神话故事里，这两个都是造人的母神，也是我们性别象征。”妲和光听了半天姜厌的故事，礼尚往来也给她解释了一下。“女人可以孕育，所以女人天生就是母神，我们那边，女孩儿出生后都是女娲，在成长过程中，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变成女歧。”
“那女歧还会变成女娲吗？”姜厌一知半解。
“也许？”妲和光也不知道，“我生活中只近距离接触过妈咪这个女歧。”
“区别是什么？”姜厌继续好奇提问。“这跟你们的孕育有关吗？”
“应该算有关吧？”妲和光把桌子上吃空的石盘摞起来，签子插在石锅里。“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区别。”
染色体和基因上的交互太微观了，妲和光不好解释，只是说，“就像花儿，一片林子里的花儿有些颜色深一点，有些颜色浅一点，这些花儿互相授粉，结出种子。。。唔，这么说也不太贴切。”
妲和光耸耸肩，简单粗暴的从外形解释，“女娲和女歧都可以生育，但是女歧多了一个可以隐藏起来的器官。”
妈妈说这是更方便她欺负妈咪的小开关。
“女娲和女娲可以繁衍，女歧和女歧也可以，女娲和女歧也可以，记得我说的吗？我们身上的气味，我们会首先通过嗅闻到的气味判断契合程度，对方是女娲还是女歧都不重要。”
“有时候气味契合的情况下，基因也会相冲，这个时候其中一方会产生二次转变。比如两个女娲相爱了，百分百契合又相冲，其中一方就会转变成女歧。我的妈咪，就是原始种被激化后变成女歧的。”
妲和光端起石头锅，姜厌也难得的做起了餐后收拾的工作，她学着妲和光的模样，拿起摞在一起的石盘，跟她一起走到水潭边。
瀑布哗啦啦啦的撞击水潭和裸露的石头，不影响姜厌的好奇，“那你？”
“我是妈妈生的，我和同尘是双胞胎，我们都是女娲。”妲和光蹲在地上，用水涮石头餐具。“在我家那边，谁生的孩子就属于谁，我们是妲妈妈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属于妲妈妈的大家庭。”
“我有三个姐妹，同尘，希言，四时，希言是妈咪生的。”妲和光把涮过的石锅随手放在草地上，“我离开家的时候，希言十五岁，四时六岁。”
姜厌没体会过拥有姐妹的感觉，“我娘说孕育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她不想再来一次，于是在怀着我的时候月月都会祭拜先祖与海神娘娘，祈求赐予她心想事成。”
妲和光想到这里的文明程度，孕育的损伤，诚恳的点头，“是的，对于你们而言这确实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如果是我也会拒绝孕育这件事。阿瞒，你的母亲很勇敢。”
在这个时代意识到了痛苦还愿意选择这样的方式，怎么不是一种勇敢呢。
“但我的家乡不一样。”妲和光骄傲的站起身，“在一切条件都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孕育变成了一件令人幸福的体验。”
创造，本身就是会获得成就感的事情，更别提托举与培养，一个漫长又有趣的，独一无二的体验。
“阿瞒，在我的家乡，人们想要后代是要经过考核的，通过考核后拥有后代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如果不想要伴侣，也可以自己去医馆获得一个孩子。”
姜厌：“考核？医馆？”她想不出来那个画面，但是迅速抓到了重点，“和光，你通过考核了吗？”
“我？”妲和光摇头，“我暂时没兴趣，同尘二十岁的时候就去考了，而我二十岁的时候在专注其他事情。”
比如全类别的宇宙探索资制什么的……
谁能想到我认认真真学了三年，结果算起来太阳系都没出去……只是从一个地球来到了另一个地球……
妲和光抿嘴，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抱怨清空，看着在一旁穿着自己红色袍子的姜厌，“走吧，很晚了，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