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才是那个外人,那个让陆什一直想逃离的“外人”。
陆什扶着罗玉麟从他身前走过时,贺开伸出手,握了握陆什垂在身侧的左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周一晚上,你不是……让我去检查么,所以我来医院了。”
他的话音轻而短,短短的句子停顿了好几次,显得虚软。脸色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更显苍白。
在两人交往的这两年里,陆什总是忽冷忽热,贺开早已习惯了。习惯了陆什对他的厌烦,习惯了主动服软来结束冷战,习惯了做低头的那个人。
因为是他离不开陆什,并非陆什离不开他。这段关系是他强求而来的,他有自知之明。
他说这句话,是在给两人的关系一个软和的台阶下:你看啊,我听你的话来医院检查了,今天的事情我没有生气,就让它过去,我们回头再谈好不好?
陆什脚步一顿,又向前走去,本就松松搭在一起的手撒开了。
贺开感受着指尖残余的温度,很轻地叹了口气。
远处,陆什正扶着罗玉麟下台阶。罗玉麟的伤腿不能用力,陆什抓住他的肩膀助他。
贺开收回视线。
听到和看到是两回事。
“我送一个同学来医院。”这句话初初听见,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贺开忍不住想,怎么送来的呢?遇到台阶,遇到上车,会背吗?会抱吗?宿舍没有电梯,那么多台阶,要怎么送上去呢?
他不能再想下去,太没有风度了。
远处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贺开轻轻笑了笑,低声道:“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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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罗玉麟对陆什说:“学长,今晚太麻烦您了,我联系了室友来接我,把我放在学校门口就行。”
陆什似乎在想事情想得出神,闻言看了他一眼:“好。”
罗玉麟的脸红了红,鼓起勇气问:“等我的腿好了之后,我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说完连忙又加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今天帮我。”
“不用客气。”陆什道,“我最近会比较忙,你先好好休息吧。”
罗玉麟的神色微微黯淡,他知道陆什三番两次的帮他,不过是因为许多年前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交情,而这交情迟早会耗尽。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婉拒,他倒也没有多挫败,又扬起了笑容:“学长,今晚谢谢你。”
陆什道:“不客气。”
说话间,罗玉麟的舍友过来扶他下车。陆什仍坐在车里,对车窗外的人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向司机报了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