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靠边停车后离开了。
车门一关,贺开立刻眼睛发酸。这几天,只要是和陆什独处,他没有一刻不掉眼泪的。
陆什握住他的手腕,撩起衣袖,目光从那大片青紫上掠过,略略一顿。而后为他揉按手腕内侧的穴位,紧接着又揉按虎口处的穴位。
贺开感受着手腕上的温热,心里又是一酸,哑声问道:“我昨天说的事情,你考虑了么?”
“嗯?”
“我让医生每半个月去一次,给你肩膀上的旧伤做复健治疗。”
“不用这么麻烦。”陆什说,“它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我会心疼啊……”贺开低低地说,“你就当我是愧疚吧,让我补偿你。身体的事不能马虎,落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陆什叹气:“这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
他解开贺开的大衣外套,找到肚脐上方的中脘穴,指尖摁住打圈揉按。贺开看着他低头时的发旋,心里又酸又疼,握住他的手指:“你答应我。”
陆什道:“行。”
贺开松了口气,又说:“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些天里,他问过陆什很多问题,陆什总是耐心回答。只有这一个问题,无数次涌到嘴边又无数次咽下,他渴望着答案又畏惧着答案,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将他打入深渊……
可如果现在不问,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颤声道:“你爱过我吗?”
身体因这几个字而剧烈颤抖,他紧紧地盯着陆什的眼睛,想找到一丝丝细微的端倪。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那双眼睛就像一片雪落无痕的冰湖,没有任何波动与起伏。
沉默代表着答案。
贺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睛却迅速盈满水滴。他狼狈地偏过头去,几颗泪水却已不受控制地滴落,啪嗒砸在手背,震响惊人。
陆什拿过纸巾放在他手边,轻轻推门下车。
十分钟后,贺开收拾好了情绪。
后半段路程几乎无话,到达机场时,落日遥遥挂在天边。
陆什单肩挎着书包,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箱,站在后座车门边:“那我走了。”
他又说:“哥,你照顾好身体。”
贺开有满肚子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最终只道:“你也是。”
陆什道了再见,转身离开。
十步,二十步,五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