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作多年,在生意和项目上知根知底,算是半个朋友。可他在私人生活上向来谨慎,从未暴露过性向,每次和陆什见面也从未有过出格举动,熟悉他的人只知道他有个领养的弟弟,关系亲密。
贺开心情一沉。
灯光亮起,床上的男孩瑟缩了一下,却又向他爬了两步,怯生生地说:“贺先生,我来伺候您。”
贺先生。
这三个字让他的心沉沉下坠,痛得发颤。
他想起另一道声音,清冷的,淡漠的,带着隐藏的不耐与厌烦,也这样叫他。
男孩见他不动,胆子大了些,伸手想够他的外套:“您醉了吗?”
贺开挡住他的手,淡淡道:“谁让你来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想来的。”男孩明显不会撒谎,语气打结,“我已经清洗干净了,非常干净,您不用担心。”
贺开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不再看他:“衣服穿上,出去。”
男孩咬了咬唇,脸上几乎挂不住。但他又想到曹老板说的话,今晚要是成了,他能拿钱,曹老板能拿项目,贺先生也能走出情伤,便忍着羞耻又道:“桌上有我昨天的身体检查报告,我很健康,这是第一次,您可以尽情享用。”
贺开笑了笑:“滚。”
男孩呆了两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抱上衣服逃出了房间。
贺开看着床上躺过的凹陷人形,胃里翻绞,一阵恶心上涌,快步去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蹲在地上的姿势让西裤紧绷,手机的形状紧紧贴在大腿。
一整天没有响过的手机。
永远不会再响起了。
他又想起那叠资料里,他曾仔细阅读过的那位美术生的材料,对方的生日是3月85日,也就是今天,也就是和他同一天,只不过比他年轻十年。
那么陆什此刻在做什么呢?
贺开第一次这样讨厌自己的生日,明明在过去十年中,生日都是他最期待的日子。
过去,陆什会给他过生日。
很多年前,陆什还愿意亲近他,会把他的生日当做期待已久的节日,偷摸着给他惊喜。
会有零点的生日祝福,有专程定制的小蛋糕,有手写的祝福信,信的第一行总是端端正正写着“亲爱的哥哥”。会有小男孩亲手做的礼物,999颗纸星星,浇塑的小狗摆件,发夜光的月亮球,磨砂笔筒。陆什从小动手能力便很强,又喜欢鼓捣各种手工,能做出各种小玩意儿。
陆什上初中后,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小蛋糕、小礼物和手写信件没有了,可总算还有一句“生日快乐”,后面跟着一小段话。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万事如意,这一类官方的说辞。带着少年人刻意强调出的疏离,冷冰冰,又有小大人般的严肃和成熟,显得反差萌。
某次贺开喝醉了,借着酒意发了语音过去:“小崽,你不送我生日礼物了吗?我想要生日礼物……都没有人送我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