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女王一抹金谈过一场为期不到半年的姐弟恋。两人何以从浓情蜜意到分道扬镳,网友的猜测是,祁箫檬自带渣男光环,一切豪门子弟惯出来的毛病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譬如多情、薄幸、放浪形骸、不务正业……但有一点我是服气的,祁箫檬生来会享受。
他在自家酒庄里建了个农场圈养奶牛和神兽,闲来无事遛一遛神兽、挤一挤牛奶,心烦气闷也遛一遛神兽、挤一挤牛奶。他爹是人生赢家,他是人生玩家。
虽然匪匪庄园远离市区,但那些个名媛、名模三天两头便往祁箫檬那跑,他身边从不缺女伴,而像我大老板一抹金这样的工作狂,连睡觉都腾不出时间,哪里得空天天看牢他?
一个小时过去后,我已隐约看见匪匪庄园的全貌。它如贵族的堡垒矗立在蓝天白云下,四周是苍翠树海绵延围绕,千枝万叶随风簌簌摇动。
我缓缓把车开到酒庄入口,负责看守的保安小哥从保安亭信步走来,敲了敲车窗,问我是谁。
我早想好了怎么介绍自己。若按寻常路数出牌,恐怕今天我连祁箫檬的鬼影都见不着,最易且最妙的招,是如实相告。
“早上好,我是祁箫檬祁先生其中一个前女友派来的……洽谈代表,我叫贾橙。”
保安小哥见惯风浪,撇撇嘴不屑道:“又是来讨钱的吧?我每天都要拦下不少人。你们家那位大小姐都有哪些收费项目?分手费?封口费?心理复原费?还是人为终止妊娠费?”
都没有……
我满脸黑线,看来这个保安小哥不好对付,我不使点手段,恐怕这就要打道回府了。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灵机一动,向保安小哥卖了个关子:“恰恰相反,我这次登门拜访,主要是想给你们祁总一个机会,好让他扳回一局。上回见面我把他欺负惨了,还把他揍了,那晚月黑风高,他应该记得。不信你可以问问他。我想,他一定恨不得现在、马上、立刻见到我。”
果然,保安小哥意识到情况特殊,转身走进保安亭拨了通内线电话,而我坦然地对着摄像头和镜头后面的人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匪匪庄园的大门便开了。
保安告诉我,祁箫檬正在酒窖里试酒。我沿着指示牌一路找到酒窖入口,入口处停着一辆黑色跑车,就是那晚我隔着枕头移开的那一辆。
我惴惴不安地走进酒窖,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酒未入肠,却熏得我有了三分醉意。
酒窖第一层空间宽阔,看起来像个陈列美酒的博物馆。正中央有个巨型水晶球,里头注满了晶莹剔透的白葡萄酒。离水晶球不远,有一个音乐盒橡木桶,一个穿着华丽的美女塑像立在木桶顶部,她手捧酒壶,腰间别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这是一个巧妙的机关,我轻轻拽动蝴蝶结,塑像美女便做出一个斟酒的动作,醇厚的红酒从她捧着的酒壶里溢出。
祁箫檬真会玩。
除了我,酒窖第一层再无他人,四周安静得诡异,仿佛是有心人为我的到来而特意肃静。
我悬着一颗心,不知不觉到了楼梯口。这是一道我只从电影里看到过的螺旋楼梯,顺着楼梯往深处走,便可抵达酒窖底层。
祁箫檬应该在楼下?
太可怕了,将来他要是实在缺钱,大可以把酒窖租给影视公司拍摄惊悚片。
地下层竟没有开灯,理所当然光线比一楼昏暗,这是阳光透不进的地方,温度也比地面温度低。许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背后有人,阴风阵阵。我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每向前走三步,便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我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如果不是听见了脚步声,我早就往回跑了。那一阵脚步声虽然遥远,但是真切。
我循着声响接近,彼时,我头顶的射灯忽然亮了,闪动两下,又熄灭。我再往前走,上方的灯又亮起另一盏,同样只闪动两下,便又黯淡下去,仿佛是某个躲在暗处的人在对我眨眼。
我心里已有定夺,肯定是祁箫檬那熊孩子在装神弄鬼。如果他不这么耍花招,我还真有点心慌,知道他在暗中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反而冷静下来。
我壮着胆子往酒窖深处走,脚步声出其不意“咚咚”响起,真实而又贴近。我在原地驻足,仔细倾听,却再也察觉不到别的动静,酒窖突然又一片死寂。
我沉思半晌,试探似的抬脚跺跺地,隔空回应那阵莫名其妙的“咚
咚”声。果然,听到我发出的声响,躲在暗处的人又跺了两下地。祁箫檬这熊孩子究竟想干吗,想和我在黑暗中PK踢踏舞?察觉到有人正朝我走近,我猛然回头,发现没有人。我继续往前
走,灯突然全亮了,我一时适应不了刺眼的光线,下意识抬手遮眼。指缝间出现一个人,他顶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挡住了他的双眼。
祁箫檬逗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分明在等我靠近。我偏不。我在他两米外驻足,没有再试图接近。“祁先生,幸会。”我不卑不亢,朝他点头笑笑。祁箫檬扬起下颌,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轻蔑地与我对视一眼:“我
是不是听错了,你叫我祁先生?贾小姐还有两副面孔呢?”“……”祁箫檬摘下鸭舌帽,将帽子在指尖旋转,缓缓朝我走近几步,双眼
肆无忌惮地对我上下打量,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天大地大,贾小姐为什么偏偏要在一抹金手底下做事?真是喜闻乐见呀。”
他龇牙一笑,幸灾乐祸道:“要是贾小姐知道你们家领导一抹金还对我念念不忘,并且想方设法要和我旧情复燃,会不会为那晚对我的冲撞感到后悔?”
呵呵,吓唬谁呢!
我家女王就是黑眼圈重了点,论才华、相貌、身材、个性,碾压一票庸脂俗粉,追她的男人遍布,有必要对祁箫檬这个借着爹爹上位的富二代余情未了?
我不屑地冷笑一声:“祁先生,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至于我会不会感到后悔嘛……当然会,我确实后悔了,后悔死了,所以今天才登门拜访。要是祁先生能扳回一局,以后也可以在我领导面前少说两句,不过……”想起停在酒窖入口的黑色跑车,我淡淡一笑,胸有成竹,接着道,“能不能做到,就要看祁先生的本事了。祁先生喜欢赛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