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来,亲自将女子引进来的老鸨也看得出来。
她几乎快要笑烂了脸,恭恭敬敬地向她介绍床上被绑着的裴如芥。
“这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公子了。”她笑眯眯道,“而且他刚来不久,贵人将是他服侍的第一位女郎。”
那女郎听了她的话,顺着她的意思上前看了看,一低头,对上一双死寂的眸子。
下一刻,那双眸子动了动,眼底浮现出些许惊艳,呆呆愣愣的,冲淡几分眼中的死气沉沉。
她很漂亮,不似凡间人。
冰肌玉骨,面容姣好,秀眉之下,有着一双并无多少情绪的明净双眼,此时微垂着眼眸,平生多出几分清冷感。
她垂了看了一眼,对床上漂亮的男人的兴趣不大,只是低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打开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他苍白的面容和裸露的胸口,视线在他胸口处露出的斑驳伤痕上停留片刻,在老鸨凑上去前将纸张重新叠好放回去。
“他,不是柳荷。”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带着几丝沙哑,说话也一字一顿的。
很奇怪。
她方才在楼下时只说要最好看的,老鸨没想到她是专程奔着柳荷来的,连忙赔笑:“原来贵人是想要柳荷啊,但是柳荷今日有客,要——”
她还没说完,金衣女郎又从袖中掏出一根金条,递给老鸨。
老鸨笑容一顿,连忙伸手接过,拿在手里颠了颠,喜不自胜,笑容又谄媚几分:“贵人大气,可是柳荷今日确实没有时间,不如明天——”
她又没说完,一根金条再一次递到了她跟前。
金衣女郎缓缓地眨眼:“一刻钟,就好。”
她的财大气粗,成功使老鸨犹豫了。
没想到这位贵人一掷千金,只是为了见柳荷一面。
柳荷虽然晚上有客人,但这会儿天还没黑,一刻钟的时间还是有的。
谁会嫌钱少呢?
老鸨想了想,不久后,说了句:“成!那我先去让柳荷准备着,贵人您……”
她犹豫片刻,想让这位贵人先去隔壁坐着,她让人送茶上来,谁知这位姑娘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指了指床上的裴如芥:“我看看他。”
她给钱多,老鸨自然无有不应,明里暗里威胁了几句裴如芥让他配合之后,揣着金条出去了,还贴心地为屋里的人关上了门。
裴如芥偏头看了看她,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立在他的床头:“我给你解开,你,离开。”
裴如芥一时没有说话,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手中冰凉的刀身触碰他的手腕,他才开口:“我喝了药,逃不出去。”
那姑娘似乎琢磨了一会儿他的意思,低头割开束缚他手腕的红绳,像摆弄物件似的摆弄了一番他无力的手腕,抓抓他的手腕,摸摸他的肩膀,又碰了碰他胸前已经结痂的伤口。
裴如芥浑身无力,只能任由她随意摆弄。
她低头沉思一会儿,割开绑住他脚踝的绳子,将他从床上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