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昭侧头看一眼,摇了摇头,预备继续打盹儿:“我不吃,你们吃吧。”
春览想起她那会儿因为不想吐皮而说不出的模样,沉吟片刻,捻起葡萄试探着送到桑昭唇边——
果然,闻到近在咫尺的香气,桑昭睁开眼,没有犹豫,张嘴将春览指尖的葡萄咬入口中。
春览低低地笑,一连喂了她好几颗,在桑昭摇头之后,才将小盘往散着桑昭发丝的圆桌上放,避开她还有些湿润的发丝,摆在裴如玠面前。
卫鹤派来请她的人在院外远远瞧见这一幕,犹犹豫豫地停下了脚步,停留了片刻,又不敢耽搁卫鹤的事,只好上前,对着院外聚在阴凉处说话的小侍女们招了招手。
一名侍女小跑过来,听了他两句话,又小跑进院子里,对着正眯着眼睛吃春览再次递上来的葡萄的桑昭道:“女郎,侯爷请你过去呢。”
桑昭抬手摸了把自己微润的头发,并不愿意挪动:“头发没梳,不想去。”
小侍女又跑出去将此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卫鹤派来的人。
那人愣了愣,但思及卫鹤对桑昭的态度,以及披头散发见客确实不好,也没再说什么,带着桑昭的这句话往回走了。
楚长熠父子的尸身就摆放在他们之前住的客舍里,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连不小心溅上了血液的桌子和花瓶也被处理掉,只是还未摆上新的。
卫氏在房间里放了冰,冷气蔓延,以防尸身腐烂。
但楚长云来得动作很快,楚长熠父子的尸身还没发生什么肉眼可见的大变化。
楚长云只匆匆瞥了一眼,一只手轻巧搭在腰间的长剑之上,对身后的卫鹤道:“还真死了啊?多谢。”
他转身朝着卫鹤一拱手,还没说什么,他带来的人里,皆知趣地停留在外,不踏入房间,唯有一作文士打扮的人挤开他,快步走向地上的两具尸体,伏跪在地,叩首大拜,恸哭不止。
楚长云指了指那人,给卫鹤介绍:“我大哥的幕僚——”
他微微凑近卫鹤,用气音道:“我爹给的,但我大哥不喜欢。”
卫鹤微微点了点头。
楚长云环视一圈,看了看各个角落盛放着冰块的大缸:“估计还等在你这儿放两天。”
他笑了笑:“我嫂嫂还在后面,得过两天才得到。”
卫鹤抬眸,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倒是敢让王府其他人知晓。”
“这有什么不敢的。”楚长云听着王府幕僚的哭声,随意扯了个还没搬出去的椅子挨着墙一坐,靠着椅背,“你写那么长一封信,还让人守着我爹回家的时候让他转交给我,我想藏都藏不住,你难道不是想借王府的手把这事告诉陛下?”
他双手抱臂,头向后仰,轻轻往墙上一碰:“你才是胆子大,真不怕我爹带兵打到云阳来,人冲动起来,可是顾不上什么权衡利弊,大局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