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昭将碗轻轻放下:“有人说,当年修安民渠,虽然死伤无数,但功在千秋,是史书留名的事。”
“……”
老人轻轻笑了,唇间颤动,将“史书”二字反复念了几遍,“那这本书上,也会有我们的名字吗?”
桑昭微微抿了抿唇,安静地望着她。
老人在桑昭的沉默之中得到答案:“那,是我们生来命贱,本就该为了大人物的名字去死吗?”
“……”
桑昭的视线从她落泪的眼眸处离开,再次落在她身后的桑女图上,像是扯开话题一般:“听说,供奉桑女,桑女会帮人解决仇人。”
“婆婆,你有仇人吗?”桑昭起身,俯视着老人,“如果桑女显灵,你会对她许愿吗?”
老人微微仰起头,有些呆愣愣地看着她:“……我会的。”
“我会说……”她望着桑昭,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又或许是因桑昭说这是件好事而气愤,她终于愿意将心底的不甘透露一二,“这件——功,功在以后的事情,我们付出代价了,那,那要留下名字的大人物呢?”
老人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她记得那个名字,她不认识几个字,但那位大人物的名字,她在脑子里记了几十年了。
她曾经日夜都想着他为什么不给死了的人偿命。
李永。
他叫李永。
桑昭垂眸轻笑:“好。谢谢婆婆。”
她转身离开,打开门,走了出去。
名单之上
门外依旧风声萧萧,桑昭合上门,将呼啸冷风隔绝于门外。
阿环和林林没有另寻屋子躲风,而是立在屋檐下,探头看着敞开的大门。
门口,裴如玠抱着她的披风和子风立在一起,后者东张西望,打量着这处看上去似乎有些破败的宅院,似乎想不明白桑昭为何会来这里,前者则面色平淡,安静地注视着主屋的方向,见桑昭开门出来,便立即抱着披风走来。
子风瞧见她,双眼一亮,呼喊出声:“女公子!”
桑昭偏头看了眼门外,停留在门口的马车上的帘子闻声而被人掀开,露出卫鹤的脸来,他微微侧着脸,遥遥与桑昭对视一眼,点头轻笑。
有些轻薄的披风被裴如玠披在她的肩上,桑昭在他低头绑系带时,随手拨了拨被压在披风下的头发。
她有些没想到卫鹤会来得这么快,她和婆婆也没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