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着苏良年如今的模样,老人大惊失色:“郎主——”
苏良年双手被缚,额上肿包未消,双唇被血色染红,脖颈处的掌印隐约可见,衣襟散乱,形容狼狈,叫人胆颤心惊,老人瞪着双眼就要挣开裴如玠的控制扑过去查看苏良年的情况。
只是依旧被裴如玠牢牢控制,挣脱不了半分,不由惊恐怒斥:“你们是何人?!”
“没事。”苏良年上前两步安抚,“赵叔,我没事——”
他这副模样哪像是没事的模样,赵叔焦急张嘴:“郎——”
桑昭抬手将匕首往苏良年脖颈一横:“闭嘴。”
赵叔顿时噤声。
桑昭绕到苏良年身前,低头望了眼角落里缩在一起的仆从们:“听说,你们兄弟两个,将人强囚于此,做些黑心烂肺的生意。”
苏良年低笑:“是啊。没有这些生意,酒囊饭袋如何能做将军呢?”
桑昭视线低垂,神色不明:“没人管?”
苏良年颇感好笑地扬起唇角:“桑城曾有高昌以人兽相斗为乐,源磐也曾有环王以放火抢劫,屠杀百姓取乐。各地大仗小仗不断,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百姓流离失所,好像哪里都没有活路。”
桑昭微微皱眉,觉得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将话题扯远。
“上京也没有。”苏良年及时出声,“天子脚下,大蔚都城。这样的地方,只是比别的地方多批了一层光鲜亮丽的皮,不将吃人放在明面上罢了。上京里的人都烂成一团了,高位者都自顾不暇,我这宅子,既不坑害权贵,又给他们提供了消遣的地儿,平日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在这里都可以实现。”
苏良年的喉咙里溢出两声轻笑:“只是一群庶民罢了,谁在乎呢?”
“你和卫氏有渊源,卫鹤在上京时的事迹,你知道吗?”他轻叹一声,“他倒是敢管,抓了一群人出来,各方施压时,他直接在章华门下拔剑将人杀了个干净。事后,与天子离心,不得不辞官回乡。卫鹤都是这样的下场,其他人管了,还有命吗?”
“更何况——”苏良年垂眸看着桑昭,“没有我,他们就一定能活着吗?”
桑昭沉默片刻:“听起来,你并不觉得冤枉。”
苏良年微微挑眉:“我觉得冤枉,你就会考虑不杀我吗?”
“不会。”桑昭随意回答,“只是知道你冤枉而已。”
“我想单独同你说两句话。”苏良年又道,“你想逛一逛这宅子吗?”
桑昭抬眼,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想。”
她顿了顿,不想再等什么桑十五过来,亦觉得无法再从苏良年嘴里再了解到什么事:“你的话说完了吗?”
“没有。我都说了,我想单独和你说两句话。”苏良年警惕地后退半步,微微抿了抿唇,“你既然杀了我哥,想必也知道春盎然了吧?你不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