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谷三娘此时已顾不上这些,她踩着高梁矮脊快速往前飞进。
今夜风沙很大,沙尘漫天遮蔽了星光月影,这正帮了谷三娘掩了身形,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但这说的只是普通人,当她出了西坊市,欲攀上安平坊的坊墙时,一队巡视的衙差正提着灯笼拐到了这条街上。
谷三娘眼睛很尖,发现有人就急闪进了阴影处。
迎面而来的巡差两人一排,都提着风灯,慢悠悠的走着。灯笼的光照有限,在经过谷三娘藏身之处时,她特意屏了呼吸,路过的差役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还在互相抱怨着鬼天气。
眼看着一队人就这么从面前过去了,谷三娘还未松口气,坠在队尾的一人突然停住了脚,与他并行的人即刻发现了,唤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不妥?”走在前面的人听闻,也都机警地驻足望了过来。
队尾之人正是高晋。
他貌似不经意的又瞄了眼坊墙阴影处,眼角止不住地抽了抽,见众人都停下了,遂抬起手轰着他们道:“去去去,老子喝多了酒尿急!都看什么看!”
其他人见没事发生,也都放松了神情,挤眉弄眼的哄笑着:“听说大哥去会了万霞楼的卿卿姑娘,想来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兔崽子们都皮痒了是吧!”高晋随着他们笑骂着又走出去一段,转头对身旁的陈觅道:“我去方便下,你压着队。”说完扭身往墙角走去。
陈觅答应了一声,看了眼高晋离去的方向,心里起了一丝疑惑,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巡视的队伍继续往前去了。
高晋看着队伍走远了,直奔谷三娘刚刚的藏身处,可那个角落已空无一人。
他气得在心里直骂娘,又不能放任不管,只得提了口气蹿上墙头。
此时的谷三娘正趴在一处角楼的高脊上,焦急的四处张望。
安平坊占地很广,富户权贵聚集,虽过了宵禁,但坊间依旧不乏灯火汇聚之处。各家的宅院里都有挑灯巡视的仆役,有几处还传来悠扬曲调伴着笑闹杂谈。
谷三娘心里很急,高晋只说了安平坊,又没说出具体的方位,简直无从找起。她只得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分辨各处细碎的声响,同时压低了身形以防被眼尖的仆役瞧见。
风声卷杂着歌声、曲声、调笑声、喝骂声……
她忽然凝住,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声音离得有点远,几不可辨。但谷三娘丝毫没犹豫,盯准了方向,足尖轻点就急掠了过去。
离得越近,声音越清晰,确实是有人在交手,人数不多,只有四个。借着四处的微光仅能看清个轮廓,但这就足够谷三娘认出其中的一人正是谷叔。
谷叔正被三人围攻,渐渐处于下风,谷三娘来不及多想,撕了条裙摆,蒙了面就要冲过去。她身形刚动,却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膀,同时一道夹带着怒气的声音低传入耳:“待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