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低低地“哦”了一声,等了等看她不再说话了,才吭吭唧唧问道:“没别的话要说啦?”
谷三娘诧异的看他一眼:“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还要说甚?”
高晋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看谷三娘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心里觉得又委屈又生气,抄起香囊翻窗子就走了。
谷三娘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冁然一笑,她笑着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默默的收拾起杯碗茶盘。有些事想想也就罢了,终是不能成真的。
不过偶尔这么想想也足以令自己开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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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这一日里也甚为普通,路上行人往来皆忙碌。
万霞楼的卿卿姑娘被邀了晚间作陪,此时已起身沐浴梳妆,以示郑重。
裴家两兄弟还窝在他们租住的小院中,裴珣在檐下焚香读书,裴子孚倚着树望着枝杈上的鸟窝发呆。
高晋是个闲不住的,他前两日跑去天山,从溪谷深处捧回坛未融的新雪,硬逼着谷三娘给他酿坛梨花春。
今日酒肆生意不错,除了送货和差人来取的,来来去去竟也陆续有十来波人或独坐酣饮、或邀友小酌。
谷叔一直在房中未露面,三娘独自操持着前堂的生意,直到暮鼓敲响时,人才逐渐散去。她数着鼓声一下下擦拭着案几,等鼓声消散时,她早已收拾停当,正打了盆水坐在院中,用帕子擦拭着手指,一遍一遍,反复不停……
二更人定。
安平坊的吉府里四处都燃着灯,府内却异常的安静,也不见有人走动。后园的花廊下酒席未散,主人和客人却都匍匐于坐榻、案几上人事不知,美婢健仆也各躺卧在地,果蔬菜肴洒落得到处都是。
在一片静谧里,突然传出一下案几的摩擦声,坐榻上的一人晃着脑袋竟慢慢爬坐了起来。
“唉!你的功夫看来不错!”
笑意盎然的话语轻柔的落在耳旁,刚爬起来的人听到这话却乍然一惊,脑子更清明了几分,他的手已摸上了腰间的刀,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脖颈间瞬时一凉,在他头颅飞出去的同时他的眼睑还半睁着,这世间映入他眼中最后的影像却是张如画容颜正笑得春风拂面……
高晋也是第一次看到谷三娘正正经经的用上武器,他万没想到,她拿的是把长七尺的陌刀。
看她挥刀狠辣,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凉飕飕的。他看了眼脚下抱着琵琶昏过去的卿卿,也没去弄醒他,只顺手拽下了她腰间的香囊,揣进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