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然而樱招此时却无法回应他,月光下她的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眉头亦皱得死紧。
掌心下属于樱招的身躯在发烫,贺兰宵隔着衣袖去摸她的脉,才发现她的经脉似有岩浆滚过,灼得他掌心疼。
那樱招该疼成什么样呢?
一阵慌乱过后,贺兰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传信于甘华长老。师父的灵药都是从狐岐峰购入,甘华长老应当是对师父的病情最了如指掌之人。
传音符隐入虚空,在等待的间隙,贺兰宵倾身将樱招抱起,往她房中走去。
这不算逾矩,他想,若是师父醒来之后要责怪他,那便责怪好了。最好是连同他嘴上冲撞她的那桩错,一起罚他。
总好过现在不省人事,一点生气也无。
樱招是在这时候醒过来的,少年将她抱进怀里时,她已经感觉好过了许多,只是人不太清醒。
睁开眼睛,她甚至认不出来抱住自己的人是谁,视线中只能看到一道漂亮的下颌线和长着一颗唇珠、很适合笑,却极少笑的嘴唇。
她恍若掉进了一潭清泉,泉水在她的经脉中冲刷而过,将令人肝肠寸断的灼痛带走,只留下沁人心脾的冷桃味。
思绪再次昏沉,她闭上眼,不自觉地在他怀里偎紧了些。
贺兰宵身躯一僵,怔怔地垂眸看向自己怀中的师父,惊喜当中夹杂着些许茫然无措。
醒了吗?呼吸好像平稳了不少。可为什么双目还是紧闭着?
她好像又开始疼了,眼角似有晶莹的水光在闪。但她始终没有出声,就这样安静地咬着唇将四肢蜷成一团。
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顾不上男女之防、礼义廉耻,他竟出奇大胆地将樱招捏紧的拳头握住,然后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与自己十指交叠,同时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背包裹住。
少年人指节分明的双掌将樱招的手笼住,像筑起一道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里面囚着他大逆不道的真心。
缓解灼痛的清泉像是回来了。
樱招轻轻睁开眼,突然用力回握住了他。
由于疼痛,她的手心渗出不少虚汗,黏腻的汗水使两人的手掌纠缠得更紧。
一颗心开始乱冲乱撞,贺兰宵忍不住凑近她,哑声问道:“师父,你怎样才能好受一点?我——”
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自房屋中央闪现,打断了少年的问话。
他侧过脸看去,原来是甘华长老。
甘华来得极快,几乎是接到传音符的瞬间便由狐岐峰瞬行至了北垚峰,手里还握着一根没吃完的烤肉串。
她并未辟谷,一日三餐一顿不落,大晚上还喜欢吃消夜。狐岐峰的弟子们有样学样,弟子们甚至将山外的夜市原封不动地搬了进来。一到夜间,整座峰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
这位长相与习性极其不符的狐岐峰峰主一见到樱招这半死不活的状态,便明白过来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将手里的烤串往门外候着的傀儡身上一扔,自己则扑到床边,果断将樱招扶起,迅速封住其周身大脉。
狭长而娇媚的眸子掠过师徒二人交叠的手,甘华这才发现,自己这小师妹一直将少年的手攥得死紧,对方显然也并未有半分放开的意思。
默默叹了一口气,她打算眼不见为净。
“你师父是追魂印发作了,”甘华一边替樱招渡气,一边对着贺兰宵解释道,“就是她左腕上那个印记,发作时全身经脉会如同被业火灼烧,所以才会这般痛苦。”
“追魂印?原来是会发作的吗?”
樱招的追魂印,贺兰宵听人说起过,是她年少时自己种下的,但具体为什么要给自己下咒,谁也说不清。就连樱招谈及此事,也只是一句“兴许是要斩尽天下魔族而已”,便将此事搪塞过去。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印记还会发作。
“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吗?万幸这印没刻完整,若是完整的追魂印,每到木星运行到大火之时,都要连续多日经受这一遭。”甘华拾起樱招未被少年牵住的左手,却发现她腕上那道可怖的印记,竟然渐渐消停了下来。
奇怪,上一次发作明明花了整整三日才好,这次时间竟这么短吗?
“脉象已经……平稳了……”她沉吟着看向贺兰宵,“你方才有做过什么处理吗?”
贺兰宵摇摇头:“没有,第一时间便传信于您了。”
这便奇怪了。